在万籁俱寂环境中所得到的宁静并非真宁静,只有在喧嚣环境中还能保持平静的心情,才算是合乎人类自然之性的真正宁静;在狂歌热舞环境中得到的快乐并非真快乐,只有在艰苦环境中仍能保持乐观的情趣,才算是合乎人类自然灵性的真正乐趣。
古语云:“静处养气,闹处炼神。”在喧闹市声中锻炼心神,能够保持心神专一,你便得到真静。
一个人身处宁静的环境时,由于不受外来的因素的干扰,他的心神自然会宁静。但是,在喧嚣的境况中,他会受到各种因素的干扰,碰上各种因素的诱惑。那么,他的心绪便开始紊乱地波动,开始影响身体健康。
在喧嚣的境况中,若是不借此场所锻炼心神,必然会使气机浮躁,气血妄动。在喧嚣中养静,获得抵抗外界干扰的经验,还能够锻炼人体各组织的协作工作的能力。而这关键的还是在于对心神的锻炼。闹处锻炼心神,使心神能够去组织外界纷乱的信息材料,去对事物的变化加以选择,以便及时发现不良的征兆。在这个过程中,你就能够用理性来约束心神,使心神专一。只有心神专一,才能内守自身本性。这才是真静。
在喧嚣中能够使自己心神专一,而不为外力所动。始终保持自己内在的运动秩序,这是养心的要务。
在欢乐的场合能感觉快乐,是因为欢乐场合满足了人的某种情感需求。但这不是真正的快乐。真正的快乐是从苦中提炼出来的。
饱受苦的磨炼,人的情感就更纯粹,精神和心志就会专一地内守生命本真,心理处于适然的意趣中。这才是真正的快乐。当然,人若是不受苦的磨炼,就无法获得人生的道理,这样他根本就不会懂得去养育和爱惜生命,那么,他要保持心情的舒畅,就不可能。在欢乐场合感受到的快乐虽然容易,但那毕竟是短暂的,当场尽人散之后,心情又忧郁起来。真正的欢乐是持久的,其中已消除了那些影响情感的因素。他享受的是自身生命之美,快乐是在自己身上获得的。所以,一个人只凭借欢乐的场合而得到快乐,只不过是满足某种情志需要,当情志变化时,他就不能保持那种快乐了。经过苦的磨炼,懂得了人生的道理之后,才是真正的快乐。
广成子论道
黄帝听说广成子隐居在崆峒山就去拜访他。两人相见,黄帝说:“我听说夫子已经到达至道的境界,请问至道的真谛是什么?调和自然阴阳,顺应万物的性情,当如何去做?”
广成子说:“你问的,是穷究万物的本质;你想做的,是求万物成形的器末。”
广成子说:“至道的境界在遥远的冥漠,对它不求目视,不求耳闻,但求精神专一;专一就会清静无为,形体自然而然得正,形体正,精神定,心境洁,毋需劳动形体,也毋需摇曳精神;眼睛不见,耳内不闻,心无积虑,精神则同形体合一。形体长生于外,心志坚固于内,不识、不知、不受外物的影响,道德尔后可全。多用心智必致形体衰败消耗。我愿意带你去太虚,体验一下至阳的感受;再送你到幽冥,体验一下至阴的感受。经此以后,或许你会得到日月星辰的自然、滋生万物和阴阳各得其所、因物府藏的完整体验,从而悟出形体、万物自然而然,不必劳心费神的道理。我就是按此处在恬淡、中和的境界,如今活了一千二百岁,尚未显出形体衰老的现象。”
庖丁解牛
庖丁为梁惠王服务,他有一手杀牛的绝技,你看他用手抓,用肩倚,用脚踏,用股抵,腾挪起伏,姿态就像是在跳舞。手中的尖刀在牛身上运行,那剥皮削肉的声音,犹如吹奏管箫。
梁惠王说:“你的技艺怎会达到如此出神入化的地步?”
庖丁说:“我凡事都喜欢钻研其规律,掌握了事物之道,再来指导技艺,便能得心应手。我刚开始学杀牛时,一眼看去整头牛站在面前,不知如何下手。三年之后,我便熟知牛的身上何处是骨、何处是肉、何处是筋,何处是脏腑,已不再是一头整牛了。而今,我已经能做到不用眼睛和感觉来判断。即使闭上眼睛,也可操刀自如,顺着牛身上器官间的缝隙和经络,按其天然的纹理切割,连软骨、筋位都不会硌着,何况那些大骨头呢?!”
“好的厨师一年换一把刀,因为他们用刀在割牛。普通的厨师一个月换一把刀,因为他们使劲在砍牛。而我手中的这把刀已用一十九年,肢解过一千头牛了。你看这刀刃仍然像刚磨过的那样锋利。在我看来,牛的骨肉虽然长在一起,但其间是有缝隙的。薄薄的刀刃插入缝隙,切割回旋有余,怎会损刀锋呢?所以用了一十九年毫发无损。虽然如此,每当我遇到牛身上筋骨交错,盘结牵连的地方,便全神贯注,屏气低息,缓缓用力,找准要害,轻轻一割。牛的骨肉立刻分离,如泥土般地崩落于地。我这才如释重负,持刀而立,大功告成,心里满怀喜悦。”
梁惠王说:“妙极了!我听完庖丁所谈,领悟到不少为人养生的道理。”
在劳动中,以道的精神指导技艺,就会领略无穷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