①机动:原本谓机械发动。《淮南子·说林训》:“设鼠者机动,钓鱼者泛杭。”高诱注:“动,发也。发则得鼠。”此处谓工于心机,狡诈多虑。《国语·周语》:“耳目,心之枢机也。”注:“枢机,发动也。”
②弓影疑为蛇蝎:即“弓影杯蛇”,清·沉复《浮生六记·闺房记乐》:“一灯如豆,罗帐低垂,弓影杯蛇,惊神未定。”亦即“弓影浮杯”,明·刘炳《鄱城归舟》诗:“弓影浮杯疑老病,鸡声牵梦动离愁。”形容疑神疑鬼,自相惊扰,由于心有所猜疑而迷乱了神经,误把杯中映出的弓影当作蛇蝎。弓影,亦称“弩影”弓箭阴影。典出汉·应劭《风俗通·怪神·世间多有见怪惊怖以自伤者》:“予之祖父郴,为汲令,以夏至日请见主簿杜宣,赐酒。时北壁上有悬赤弩,照于杯中,其形如蛇。宣畏恶之,然不敢不饮,其日便得胸腹痛切,妨损饮食,大用羸露,攻治万端,不为愈。”《晋书·乐广传》亦有类似记载。后即以“弩影”为胸腹之疾的代称。蛇蝎,蛇与蝎子。比喻可怖的事物或狠毒的人。
③寝石视为伏虎:寝石,卧石,横躺着的石头。《荀子.解蔽》:“冥冥而行者,见寝石以为伏虎也。”晋干宝《搜神记》卷十一:“楚熊渠子夜行,见寝石,以为伏虎,弯弓射之,没金铩羽。下视,知其石也。”后亦为典。伏虎,伏着的老虎;制服猛虎,比喻战胜恶势力。
④浑:〈副〉全,都,皆,全部。念息:心念平息,心中没有非分的欲望。
⑤石虎可作海鸥:石虎,石刻的虎。古代帝王及贵族﹑官僚墓前的石刻群中往往包括石虎;似虎的石头。海鸥,海上常见的一种海鸟。性喜群飞,羽毛多黑白相间,以鱼螺、昆虫或谷物、植物嫩叶等为食。石虎可作海鸥,典出南朝·宋·刘义庆《世说新语》:“佛图澄与诸石游,林公曰:‘澄以石虎为海鸥鸟。’”即佛图澄和尚同石氏诸人有交往,支道林说:“他把石虎当做海鸥鸟。”佛图澄,和尚名,晋代永嘉年间到洛阳,诸石,指石勒、石虎等人,羯族人。东晋时石勒侵入中原,大肆杀戮,建立后赵政权。石勒死,堂弟石虎袭位。林公,支遁,字道林。这里尊称为林公。海鸥鸟,据《列子,黄帝篇》说:海边有个人喜欢海鸥,天天到海上去跟海鸥玩,一天他父亲要他捉一只海鸥回来玩,结果他到海上,海鸥再也不飞下来了。这里引用这个故事。是说佛图澄清净无巧诈之心,不分物我。石虎,十六国时后赵高祖石勒的弟弟,生性凶暴。据《辞海》:“晋后赵言石勒从弟,字季龙,骁勇绝伦,酷虐嗜杀,勒卒,子弘立,以虎为丞相,封魏王,旋虎杀弘自立,称大赵天王,复称帝,徒居邺,赋重役繁,民不堪命,立十五年卒。”
⑥蛙声可当鼓吹:蛙声,青蛙鸣叫的声音。鼓吹,即鼓吹乐,古乐的一种。用鼓、钲、箫、笳等乐器合奏。《全唐诗》吴融《阌乡寓居十首·蛙声》:“稚圭伦鉴未精通,只把蛙声鼓吹同。君听月明人静夜,肯饶天籁与松风。”
⑦触处:到处,随处。极言其多。见三五四注解
⑧真机:玄妙之理,秘要。见40七注解
心机涌动的人,弓影怀疑成为蛇蝎,寝石看作成为卧虎,这中间全都是杀气;心念平息的人,石虎可以化作海鸥,蛙声可以当作鼓吹,到处都可看到真机。
胸怀坦荡的人不会去管身边的是是非非,志向远大的人无暇思索悄小之事。唯小人与小人在一起便常生是非,相互猜忌,推波助澜,弄得人际关系紧张起来。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一个人假如凡事都疑神疑鬼,就会造成俗活所说的“疑心生暗鬼”,本来毫无疑问的事也会弄出风波来,所谓“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反之假如你居心坦荡对周围事物都不存疑心,才能显露出人类本性中的真迹,这时你就会发现“走遍了世界不见一个鬼”。把弓的影子当蛇蝎来看,杂史疑心生暗鬼。晋朝一位名叫乐广的人,曾作过河南的县令,有一个亲友病了很久,他派人去打听。原来是亲友之前到他那里喝酒的时候,看见酒杯里有蛇,回去后感觉精神惶恐而得了大病。他以前所见的蛇影,乃是河南县府墙上挂着的角弓上面用漆画的一条蛇。乐广考察的结果,知道是那蛇画的影子照到了杯子里面,于是又把这位亲友请来饮酒。当场叫他又像以前看杯子里面的蛇影,对他说明这是角弓的蛇影,并不是杯子里面真有了蛇。他的亲友豁然大悟,终年的大病也就好了。楚国有一位熊渠子,有一天走在山里,看见了一个卧牛石,以为是一头石虎而用箭去射,把箭射到石头里面。另外,汉朝李广在打猎的时候,看到草里面有一头猛虎,他用箭射去,老虎并不动转,李广近前一看。原来把箭射到石头里面,连箭尾的羽毛都没在石头里了,这是著名的“射石饮羽”的故事。以上故事都源于人的心机一动,看见的东西都像要杀害自己的东西,心怀恐惧,从而起了杀机。反之,自己的心念禁止于无念当中,石虎也可以变成海鸥。《世说新语》里面记载:晋朝有一个有权威的人叫做石勒。当时的人民对于他这一族人都非常害怕,视之为虎狼。有一位高僧叫佛图澄,很得石勒的尊敬。他常常和石勒的从弟石虎在一起闲游,石勒一族的人也都敬服佛图澄的道德。这就说明佛图澄的高德可以感化石虎的暴威,使他化为柔顺,宛如猛虎化为海鸥一样无害了。可见一个人如能做到无念无心的地步,对周围之物都不起敌意。不但不足以畏惧,反而可使他服从自己,共同在一起游乐。南北朝《南史》中有叫做孔稚珪的一位官吏,他是齐明帝时候的南郡太守。他在家里营造山水楼台,闲暇的时候独自饮酒取乐,从来不打扫庭堂,以致池塘里的蛙声天天喧噪。有人问:“太守是否要效法陈蕃之为人?”他说:“不是的,这蛙的声音像给我在吃饭饮酒的时候来作鼓乐助兴,我并非要效法陈蕃的为人。”蛙鸣之声本出于无心无念,这喧噪的声音反而成了助兴的鼓乐。我们眼见耳听的一切,如果是起于个人的心念,就发生了喜欢和憎恶。石虎可作海鸥,蛀声可当鼓乐,所见、所闻之物,不但不含有杀机,反而显露天然的真机。所以,天地万物的是善是恶,只存乎我们的一念之间。一个人总是杯弓蛇影,杞人忧天地生活,哪还有人生的乐趣可言。故“一念”可以豁达开朗,也可能狭隘善妒,从中足见一个人修养的高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