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只有在宁静中心绪才会像秋水般清澈,这时才能发现人性的真正本源;一个人只有在闲暇中气概才像万里晴空一般舒畅悠闲,这时才能发现人性的真正灵魂;一个人只有在淡泊明志中内心才会像平静无波的湖水一般谦冲和蔼,这时才能获得人生的真正乐趣。大凡要想观察人生的真正道理,再也没有比这种观人之术更好的了。
在宁静中,人的思虑是很清晰的。由于不受外界因素的干忧,人的精力比较集中,心志也比较专一,判断事理的能力都加强了。因此,在宁静中,正是自我反思的好时机。
在宁静中,理出一条思虑的线索,将纷杂的念头都连结起来,将人生的每一次经验都加以整理,并从中吸取营养。
人处于宁静的状态,他沉浸在对自我的反思中,剔除那些杂欲情趣,还给心性以自然。人的情志也在自然本性的感悟下,对自己的生命重新认识。
人处于宁静的状态,听到血液流动的声音,看到自然生趣怎样融入自己的情感。此时,有一个声音在与你对话,你正在将自己的矛盾心思向它倾诉,于是,你心情便愉悦起来,忽然觉得以往的行为很可笑。
在宁静中,自己与自己对话,将平常所做的事情重新加以分析,把做对的事情和做错的事情进行比较,认定自己今后应怎样做。一个人在宁静之中,通过反思见心之真体。
在悠闲中,常人都有一种无所适从的心理,人的情绪被那淡淡的忧愁所牵动。此时,他为消除这种心理压力,就需要寻找一些什么来平衡或稳定自我。所以,一个人在悠闲中,常会滋生一些奇异的遐想,而这些遐想又往往成为他行事的动机。
在悠闲中,体察自己的情绪变化和心态,留意那些不良的动机,常能防患于未萌。并且,可以借助这个机会,来规定和检点自己的行为,这样就能够锻炼自己的心力。
在悠闲中,若能保持气度从容,则证明他已有了自己的主张,并且内心已有计划。此时,他坚守着自己的本性,对事物都有着自己的看法。因此,只有内心充实的人,他才能从容不迫地静察自己的行动动机。
在淡泊中,他的心性平和,既能接受现实又可以包容一切,外在环境变化的信息已被他所用,这样,他调和了与生存环境的矛盾冲突。
既然外在环境所提供的东西,能为自己利用,那么,自己也就能领略其中趣味。所以,一个人在淡泊中,消除了对生命不利的因素,他只留心对健康有益的东西,关注着对生存环境的发现,调解着自身与外在因素之间的矛盾,心里不会有情绪盲动,有的只是领略生存之趣味和愉悦。
一个人发现自己的真正意趣,是在调和了与外在环境的矛盾的情况下。因为,他没有将精力消耗在对健康无益的事情上,他把精力用来关注自身,而这个关注自身的过程,也就是他见识心之真趣的过程。
方内方外
子桑户、孟子反、子琴张三个是意气相投的朋友。他们有个共识:朋友间应当灵犀相通。
几年以后,子桑户染病逝世,还未入殓。孔子闻耗,叫子贡去帮助处理丧事。子贡踏进子桑户的家门,看见孟子反和子琴张一个在弹琴,一个对着子桑户的遗体唱道:“你已安然地归本返真,我们还在做人啊!”子贡上前问:“请问两位先生,面对遗体弹唱、言笑,合乎礼仪吗?”他们看子贡一眼,反问子贡道:“你懂得礼的意义吗?”子贡纳闷不语,回来问孔子。
孔子说:“他们是邀游方外的人,你我是方内之辈,方内同方外是不尽相通的。我按常理唤你去吊唁,本身就显得鄙俗。他们不同于凡夫俗子的见识,讲究同造物者作伴,与天地共游,合阴阳为一体的。他们飘飘然尘世之外,逍遥于无所作为之中,试想他们又怎会恪守方内世俗的礼仪法度呢?”
子贡进而问:“那么,老师所依的是方内之道,还是方外之道?”
孔子仰天而叹:“我是天的戳民,虽然受世俗桎梏,但很希望同你一块共之于内,求之方外。”“这话如何解释?”子贡问。
孔子说:“鱼,生活于池中的水,人,适从于方外的自然。生活于水的,在水里游弋而安适了,适从于方外自然的,无事相安就算是天性怡然。俗语说,鱼游在江湖之中,忘记一切便是悠乐;人游于大道之中,忘记一切便是自由和快乐。”
林类超脱生死
林类将届百岁,这天正是春天时光,他披着皮袄,在庄稼收割后的田场上一边唱着歌,一边捡着别人遗漏下来的麦穗。
孔子在去卫国的路上看到林类,就回头对随行的弟子说:“那个老人倒是可以交谈交谈,你们中哪个人愿意去问问他?”
子贡应声,随即在田头迎住林类,他打量老人一番后,叹口气说:“老先生捡人残食难道从未因羞而后悔过吗?居然还这般乐意地边走边唱地拾取他人的麦穗?”
林类依然歇不住口,行不留步。子贡赶在后面连连发问,他这才仰头说道:“我有什么后悔的?”
子贡说:“先生少年时不勤奋努力,成年后又不思进取,到老了又无妻儿子女,只有等死的份,什么乐趣可以让你边走边唱地拾麦穗?”
林类笑着说:“我感到快乐的原因,众人都有,但他们却以此为忧。正因为我年少不勤奋努力,长大后又不争取时运,才会活到这样大的岁数。也因为我老了,既无妻又无儿女,听任老死将至,才会这般的快活。”子贡说:“人人都想长寿,人人都畏惧死亡,你却以死为乐,这是什么道理?”
林类说:“死亡与生存,是一个来,一个去;死在这里,说不准会生在哪里。我知道死亡不二的道理,怎会知道有人受外界世俗现象迷惑而苦苦谋求生存?哪会知道我现在的死不是比过去活着更好呢?”
子贡听了这番高论后,还是不解其意。回来告诉孔子。
孔子说:“我知道这个老人是可以和他谈一番的,果然不出我的所料。不过,他所知道的道理,恐怕还没有达到完美尽善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