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四月,丙戌,卫孙良夫帅师②,及齐师战于新筑③。卫师败绩。
六月,癸酉④,季孙行父、减孙许、叔孙侨如、公孙婴齐帅师⑤,会晋邯克、卫孙良夫、曹公子手及齐侯战于塞⑥。齐师败绩。曹无大夫,公子手何以书?忧内也⑦。秋,七月,齐侯使国佐如师⑧。己酉,及国佐盟于袁娄⑨。君不使乎大夫,此其行使乎大夫何?佚获也⑩。其佚获奈何?师还齐侯@,晋邵克投戟这巡再拜稽首马前@。逢丑父者,顷公之车右也⑩。面目与顷公相似,衣服与顷公相似,代顷公当左,使顷公取饮,顷公操饮而至,曰:“革取清者⑧。”顷公用是佚而不反⑩。逢丑父曰:“吾赖社樱之神灵,吾君已免矣。”谷仔克曰:“欺三军者,其法奈何?"曰:“法新⑩。”于是新逢丑父。己酉,及齐国佐盟于袁娄。曷为不盟于师,而盟于袁娄?前此者⑥,晋邯克与减孙许同时而聘于齐。萧同侄子者⑩,
齐君之母也。踊于桔而窥客⑩。则客或跋或吵@,于是使跋者逐跋者@,使吵者逐吵者。二大夫出,相与跨间而语@,移日然后相去。齐人皆曰:“患之起,必自此始。”二大夫归,相与率师为寨之战。齐师大败,齐侯使国佐如师。谷仔克曰:“与我纪侯之氯⑩,反鲁卫之侵地,使耕者东亩⑧,且以萧同侄子为质,则吾舍子矣。”国佐曰:“与我纪侯之瓤,请诺;反鲁卫之侵地,请诺;使耕者东亩,是则土齐也④。萧同侄子者,齐君之母也。齐君之母,犹晋君之母也,不可。一战不胜,请再;再战不胜,请三;三战不胜,则齐国尽子之有也。何必以萧同侄子为质!”揖而去之。谷仔克肤鲁卫之使④,使以其辞而为之请⑥。然后许之,逮于袁娄而与之盟⑩。
①二年:鲁成公二年(公元前589年)。齐侯:位十七年。
②丙戌:四月二十九日。孙良夫:也称孙子、界新筑:卫国地名,在今河北大名县境。
即齐顷公。名无野,在孙桓子,卫国大夫。
④癸酉:六月十七日。
遭;季孙行父、减孙许、叔孙侨如、公孙婴齐:都是督国掌权的大夫,势力强大。
⑥谷肠(xi系)克:又称部伯、谷朽子、益卜献子、驹伯,晋国大夫,曹公于手:《左传》作“曹公子首”。曹国大夫。奉(an鞍):齐国地名,在今山东济南市附近:
①优内:指曹国为鲁国忧虑。
珍国佐:即宾媚人,也称国武子、国子,齐国上卿。
⑨己酉:七月二十四日。及:主语为晋那克。袁娄:齐国地名,在今山东淄川县境。
佚获:何休注;“佚获者,已获而逃亡也。”
@还:环绕,包围。
⑩戟(汀挤];古代兵器,顶端装有金属的枪尖,旁边附有月牙形锋刃,可横刺和直刺。邃巡:迟疑徘徊,欲行又止。
逢丑父:齐国大夫,车右:又称穆乘。古制:一车乘三人,尊者在左,御者居中,骆乘在右。但君王或战争中的主帅居中,御者在左,车右都是有勇力的武士,任务是执干戈以御敌。或车不能前进时下来推车。
⑧曰:主语是逢丑父。革:重新。
用是:因此,用,因。
⑩浙(zhuo浊):斩。
前此者:指鲁宣公十七年。
萧同侄子:何休注:“萧同,国名。侄子者,萧同君侄娣之子嫁于齐,生顷公。”《左传》作’‘萧同叔子”,认为萧是国名。“同叔”是萧国君的字,是齐顷公的外祖父。“子”,女儿。可备一说。晋国人不便直言以齐顷公的母亲为质,所以才这样称呼。
忍怡(bei杯]:。铺设在不平处的跳板。何休注:“踊,上也。凡无高下有绝,加跟板日格,齐)、语。”窥客。偷看各国使者。称则客或跋或吵:对此,《左传,、《穀梁传》、《史记•晋世家》都有记载,如孔颖达疏;“鲁行父秃。晋邯克跋,卫孙良夫吵,曹公子首俊,故妇人笑之。”吵。一只眼睛瞎。使跋者迁跋者:派遣跋脚的大夫去接待跋脚的客人。近,迎接。
@畸(ji挤)间:偏倚。两人对语,各倚门而语。何休注:“间,当道门。闭一扇,开一扇,一人在外,一人在内曰绮间。”
纪侯之砚(yan演):这是齐国灭纪国时得到的纪侯用的饮具。断,一般用青铜或陶做成,分两层,上可蒸,下可煮。孙贻让《周礼正义》:“抓。上体如旅,无底;施革于中,容十二斗八升。下体如两,以承水。升气于上。古铜抓有存者,大势类此。”@拱者东亩:使种田的人把田地的垄埂由南北向改为东西向。按:”使耕者东亩”。不但表示侮辱齐国。而且便于晋国兵车更自由地出入齐国。
⑧土齐:何休注:“则晋悉以齐为土地。是不可行。”
⑩肤(shun瞬):目动,以目示愈。同“瞬气
公使以其辞而为之请:让鲁、卫使者替齐国的国佐说情,为齐国请求结盟。何休注:“邯克耻伤其威,故使鲁、卫大夫以国佐辞为国佐请。”
⑩逮。及。赶上。这句的意思是:在袁娄这个地方迫上国佐。并与他盟誓。
鲁成公二年,春季,齐侯率兵攻打鲁国北部边邑。夏季,四月。丙戌这天,卫国大夫孙良夫率领军队,与齐国军队在新筑这个地方交战。卫国军队大败。
六月,癸酉这天,鲁国大夫季孙行父、藏孙许、叔孙侨如、公孙婴齐率领军队,会同晋国大夫那克、卫国大夫孙良夫、曹国公手率领的军队。与齐侯在塞这个地方交战。齐国军队大败。曹国是没有大夫的,这里为什么记载曹国大夫公子手呢?因为曹国为鲁国分优。
秋季,七月,齐侯派遣大夫国佐到诸侯联军中来。己酉这天,晋国大夫邯克与国佐在袁娄这个地方结盟。国君是不向大夫派遣使者的,这里齐侯派遣国佐来见邵克、季孙行父等大夫是什么意思?因为齐侯在被俘获的情况下逃走了。齐侯怎样在被俘获的情况下逃走的呢?诸侯的军队包围了齐侯的战车,晋国主帅那克跳下战车,将兵器放下,在齐侯战车的马前迟疑徘徊一会儿,然后向齐侯两次揖拜叩头。逢丑父是齐顷公的车右。他的容貌和衣服都与齐顷公相似,并且代替齐顷公站在车的左边。诸侯军队围住齐顷公战车时,他让齐顷公去取水。顷公端着水回来时,逢丑父却说:“不行!另外去取清洁的水来!”齐顷公趁着到远处去取清水,逃走了不再回来。逢丑父等齐顷公逃走后,对那克说:“我们得到社稠神灵的保佑,我们的国君已经免除了灾难。”谷肠克发现上当后,大怒,回头问军中执法官:“欺骗三军的人,按照军法应该怎样处分?”执法官回答:“按照军法应该处斩。”于是邻克下令斩了逢丑父。己酉这天,晋国邵克与齐国国佐在袁娄这个地方结盟。为什么他们不在军队中结盟,而在袁娄这个地方结盟呢?在这次战争之前,晋国的邯克和鲁国的减孙许曾经同时出访齐国。萧同侄子是齐顷公的母亲,在那克和减孙许到来时,她登上一块跳板偷偷地观看这两个使者,发现这两个使者一个是跋子,一个瞎了一只眼睛,于是她就让跋子大夫去迎接跋的使者,让瞎了一只眼睛的大夫去接待瞎了一只眼的使者。两个大夫朝见齐侯后出来,在大门口,一个站在门里,一个站在门外交谈,他们谈了很久才一起离去。齐国人都说:“齐国祸乱的出现,必定从这事开始。”两个大夫回国后,一起率领军队发动了这次在寨这个地方的战争。齐国军队大败,齐顷公派遣国佐到诸侯军中来。谷阵克对国佐说:“给我国纪侯的瓤,退还齐国侵占鲁国和卫国的土地,让你们国家种田人把田地的垄埂由南北向改为东西向,并且让萧同侄子到晋国来作人质,那么我就放过你。”国佐说:“把纪侯的瓤送给你们晋国,可以答应;退还我国侵占鲁国和卫国的土地,也可以答应。但让我国种田人把田地的垄埂由南北向改为东西向,与晋国二样,这种作法实际上是想全部占领我们齐国的土地。而萧同侄子却是齐国国君的母亲,就好像你们晋国国君的母亲,用来当人质是绝对不行的。如果你们一定要让我国田地的垄埂由南北向改为东西向,一定要让我们齐国国君的母亲到晋国作人质,那么,请求重新交战吧!我们一仗打不胜,请再战;第二仗还不胜,请求第三次交战;如果第三仗也不胜,那么齐国就全部是你们的了。有什么必要让萧同侄子到晋国作人质呢?”国佐向邯克行一个礼就走了。谷卜克急忙向鲁国和卫国的大夫递眼色,让他们站出来替齐国说情,代国佐请求。然后那克同意了国佐的意见。在袁娄这个地方追上了国佐,并和他结盟。
庚寅,卫侯邀卒②。
取汉阳田③。汝阳田者何?肇之赂也。
冬,楚师、郑师侵卫。
十有一月,公会楚公子婴齐于蜀④。
丙申,公及楚人、秦人、宋人、陈人、卫人、郑人、齐人、曹人、邾娄人、薛人、曾吓人盟于蜀⑤。此楚公子婴齐也,其称人何?得一贬焉尔⑥。
①壬午:八月二十七日。宋公:即宋文公,名鲍,成公之子,在位二十二年。
②庚寅:有日无月。《左传》记为“九月”。应为九月初六。卫侯:即卫穆公,名邀。成公之子,在位十一年。
③坟(wen问)阳田:这是鲁国被齐国侵占的土地。坟阳,鲁国地名,在今山东宁阳县东北。
④公子婴齐:楚国令尹,执政官。蜀:鲁国地名,在今山东泰安县西。凰丙申:十一月十三日。楚人:即楚公子婴齐。秦人:即秦国右大夫说。宋人:即宋国大夫华元。陈人:陈国大夫公孙宁。卫人:即卫国大夫孙良夫。郑人:即郑国公子去疾。
⑥得一贬:何休注:“得一贬者,独此一事得具见其恶,故贬之尔,不然则当没公也。”
八月,壬午这天,宋文公鲍去世。
九月庚寅这天,卫穆公邀去世。
鲁国取回了汝阳这个地方的土地。汉阳这个地方的十地是怎么回事呢?这是齐国在覃之战失败后退还侵占鲁国的土地。冬季,楚国军队和郑国军队侵犯卫国。
十一月,鲁成公在蜀这个地方会见了楚国公子婴齐。丙申这天,鲁成公与楚国人、秦国人、宋国人、陈国人、卫国人、郑国人、齐国人、曹国人、邾娄国人、薛国人、曾吓国人在蜀这个地方结盟。“公及楚人”,这里的“楚人”就是楚国公子婴齐,为什么称他“人”呢?因为公子婴齐是没有资格与鲁成公结盟的,仅这一件事就应该贬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