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弟病似疟疾,近已痊愈否?吾不以季病之易发为虑,而以季好轻下药为虑。吾在外日久,阅事日多,每劝人以不服药为上策。吴彤云近病极重,水米不进,已十四日矣,十六夜四更已将后事料理,手函托我。余一概应允,而始终劝其不服药。自初十日起,至今不服药十一天,昨日竟大有转机,疟疾减去十之四,呃逆各症,减去十之七八,大约保无他变。希庵五月之季①,病势极重,余缄告之云:“治心以广大二字为药,治身以不药二字为药。”并言作梅医道不可恃。希乃断药月余,近日病已痊愈,咳嗽亦止。是二人者,皆不服药之明效大验。季弟信药太过,自信亦太深,故余所虑不在于病,而在于服药,兹谆谆以不服药为戒,望季曲从之,沅力劝之,至要至嘱。
季弟信中所商六条,皆可允行,回家之期,不如待金陵克后乃去,庶几一劳永逸。
如营中难耐久劳,或来安庆闲散十日八日,待火轮船之便,复还金陵本营,亦无不可。若能耐劳耐烦,则在营久熬更好,与弟之名曰贞,字曰恒者,尤相符合。其余各条皆办得到,弟可放心。
同治元年七月廿日
①季:年月季节的最后,此句指五月末。
沅、季弟左右:
季弟的病像疟疾,近来已好了吗?我不以季弟的病容易发而忧虑,而以季弟喜欢轻率下药而忧虑。我在外面日子久了,阅历也多了,每每劝别人以不吃药为上策。吴彤云近日病得极重,水米都不进已经十四天了。十六日晚上四更,已把后事料理好,亲笔写信托我。我一概答应,并坚持劝他不吃药。自初十日起,到今天,十一天不吃药,昨天竟大有转机,疟疾减轻了十分之四,呃逆等症,减去十分之七八,大约可保没有其他的变故。希庵五月末病得极重,我写信告诉他说:“治心以宽大二字为药,治身以不药二字为药。”并说作梅医术不可靠。希庵于是停药一个多月,近日病已好了,咳嗽已止住了。这两个人,都是不吃药收到明显效果的例证。季弟迷信药物,又过于自信,所以我忧虑不在于病,而在于吃药,现谆谆嘱咐以不吃药为戒,希望季弟同意,沅弟力劝,至要至嘱。
季弟信中所商的六条,都可以答应。回家的日期,不如等金陵克复之后,也许可以一劳永逸。
如果在军营难以过久忍耐劳累,或者来安庆闲散十天八天,等轮船方便,再回金陵本营,也无不可。如果能耐劳耐烦,那么在军营久熬更好,与弟弟的名贞,字恒,意义尤相符合。其余各条,都办得到,弟弟大可放心。
同治元年七月二十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