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离子》- 第八十一页 - 全文在线阅读

德量

原文

郁离子曰：“人之度量相越^①也，其犹江海之于瀸^②泉乎？瀸泉之微，积而至于海，无以尚^③之矣，而海亦不自知其大也。惟其不自知其大也，故其纳不已，而天下之大莫加^④焉。圣人之为德，亦若是而已。是故汧^⑤泉纳瀸泉，池纳瀸泉，沟纳池，浍^⑥纳沟，溪纳浍，川纳溪，泽纳川，江河纳泽，而归诸海。故天子，海也；公、侯、卿、大夫，江河也，川泽也；庶官，溪浍之类，而万民皆瀸泉也，瀸泉之于海，其相去也不亦大县绝乎^⑦？而其势必趋焉，其志之感，情之达，如气至而虫呜也，如雨来而础润也^⑧。君人者惟德与量俱，而后天下莫不归焉。德以收之，量以容之，德不广不能使人来，量不宏不能使人安，故量小而思纳大者，祸也。汋^⑨谷之^⑩不可以陵洪涛，蒿攀之 ^⑪不可以御飘风。大不如海而欲以纳江河，难哉！”

注释

^① 越：远。

^② 瀸：泉大时注时止。

^③ 尚：超过。

^④ 加：超过。

^⑤ 汧：水泉潜出自停成污池也；又水决之译为。

^⑥ 浍(kuai)：田间的水沟。

^⑦ 县(xuan)绝：县，通“悬“。县绝，犹言悬殊；相差极远。

^⑧ 础润：础，柱子底下的石礅。润，湿润，潮湿。

^⑨ 汋：水涌出。

^⑩ ：《尔雅·释鱼》： ，小鱼。”

^⑪ 蒿(hao)攀(fan)之 ：蒿，蒿草。攀，篱笆。鴽，小乌名，鹌鹑之属。

译文

郁离子说：“人的度量相互差距很远啊，这不就像江海和瀸泉相比一样吗？瀸泉微小，泄积而到大海，没有能够超过它的了，而大海也不知道自己那么大啊。由于它不知道自己那么大，所以它容纳不止，而天下之大没有超过它的了。圣人的积德，也就像这大海一样了。所以瀸泉容纳汧泉，水池容纳汧泉，水沟容纳水池，水渠容纳水沟，溪流容纳水渠，川流容纳溪流，湖泽容纳川流，江海容纳湖泽，而最终归于大海。所以天子是海，公、侯、卿、大夫是江河，是川流、湖泽，一般官吏是溪浍之类，而万民都是瀸泉啊。瀸泉流到大海，它们相互间的距离不是相关极悬殊吗？但它的趋势必定流向那里，它的志向感奋，情状豁达，像节气至而虫鸣一样，像雨来而咄石湿润一样。做君王的只有德和量都具备，而后天下人就没有不归附的了。德不广，不能使人来，量不大，不能使人安。所以度量小却想容纳大的，这是灾祸啊。水沟谷里的小鱼不可能抵挡洪涛，蒿草篱笆上的小鸟不可能抵御狂风。大不如海，却想容纳江河，难啊！”

评语

身为人君，应有大海般宽阔的胸怀。海纳百川，有容乃大。气量狭小者，岂能容人而成事？只有广施仁政，大肚容人，才能使天下英才竞相归附，为已所用。这于公于私皆为一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