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初,肥水堰①立,使军主②王怀静筑城于岸守之,魏③攻陷怀静城,千余人皆没④。魏人乘胜至睿堤下,其势甚盛,军监⑤潘灵祐劝叡退还巢湖⑥,诸将又请走保三叉⑦。睿怒曰:“宁有此耶!将军死绥⑧,有前无却。”因令取缬扇麾幢⑨,树之堤下,示无动志。睿素羸,每战未尝骑马,以板舆⑩自载,督厉众军。魏兵来凿堤,睿亲与争之,魏军少却,因筑垒⑪于堤以自固。睿起斗舰,高与合肥城等,四面临之,魏人计穷,相与悲哭。睿攻具既成,堰水又满,魏救兵无所用。魏守将杜元伦登城督战,中弩死,城遂溃。俘获万余级,牛马万数,绢数十间屋,悉充军赏。数每昼接客旅,夜算军书,三更起张灯达曙,抚循其众,常如不及,故投募之士争归之。
《梁书·韦睿传》
注释
①肥水堰:在肥水上筑起的临时堤坝。肥水,又作“淝水”,淮河支流,在今安徽。
②军主:一军主将。
③魏:此指与南朝相对峙的北魏。
④没:通“殁”,死。
⑤军监:监军。
⑥巢湖:我国南方大淡水湖,在今安徽。
⑦三叉:三叉路口,或为地名。
⑧将军死绥(suí):退军为绥,军败而退,将军当死,称为“死绥”。
⑨缬(qīnɡ)扇麾幢:缬,“伞”的本字。麾(huī),旌旗之类。幢(zhuànɡ),古时作仪仗用的以羽毛为饰的一种旗帜。缬扇麾幢,是主将所在的标志。
⑩板舆:以人抬的一种代步工具。
⑪垒:防守工事。
译文
淝水堰筑成时,军主王怀静在水边筑城防守,魏军攻陷了王怀静之城,千余人战亡。魏人因此乘胜来到韦睿驻守的堤下,其势正盛,军监潘灵祐劝韦睿撤退到巢湖去,将领们又请求转移到三叉。韦睿听后怒道:“怎么能这样呢!将军退兵就应死,有进无退。”于是下令把伞扇麾幢这些指挥部标志都在堤下竖起来,以示决不撤兵。韦睿的身体向来很弱,每次打仗都不曾骑马,而是坐在板舆上指挥。魏兵前来破坏堤坝,韦睿亲自与之争夺,结果魏军稍退,于是利用这机会在堤周围修筑工事,加强防守。韦睿又造起战舰,和合肥城一样高,可以观察、打击四面。魏人没法,只好在一起悲哭。韦睿进攻之具已造好,堰水也正满,魏军救兵无济于事。魏军守将杜元伦登上城头督战,被弩射死,城防溃败。此战俘虏敌人万余,得牛马万数,绢有数十间屋那么多,都用作奖赏将士之用。韦睿又每天日间接待各方来客,夜间看兵书谋算,三更天就起床张灯工作,直到曙光透现,善待部下,常怕做得不够,所以很多人争着投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