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季,正月四日,孝宣皇帝刘洵被安葬在杜陵;大赦天下。
三月十日,汉元帝刘奭封王政君为皇后,封王政君老父王禁为阳平候。
刘奭下诏:把三辅、太常、各郡各封国公田及皇家林苑的节余经费跟产物赈济贫民,帮助创业;家产不满一千钱的,供给或借贷种子、食粮。
刘奭封外祖父平恩戴侯许广汉同胞弟弟的儿子许嘉为平恩侯。
夏季,六月,传染病流行,刘奭命御厨房减少菜饭,减少音乐部的官员,减少皇家马匹,救济难民。
秋季,九月,函谷关以东十一个郡与封国,大水成灾,发生大饥谨,有些地方,人民互相残杀,煮吃对方尸体,汉政府转运其它郡、其它封国的粮食救济。
刘奭早就听说琅邪王吉、贡禹全都精通儒家五经,德行廉洁,特派使节把二人征召到长安。王吉在途中病逝。贡禹到了之后,被任命当谏议大夫。刘奭屡次谦恭地向他请教如何治理国家。贡禹说:“古时候,君王都很节约,因而用度也很有限,除了征收十分之一的赋税外,没有其它赋税遥役,所以家家户户都保持自给自足的生活。高祖、孝文、孝景皇帝,宫女不过十多人,御马不过百余匹。但是后世迫不及待地追求享受,恶性发展,就越来越严重了。上行下效,臣属也跟着奢侈。我愚昧地认为完全仿效太古,当然困难,但至少也应效法近代祖先的事迹。现在,宫殿的兴建,告一段落,已经无可奈何了,而其它的开支,应尽量减少。
臣司马光说:忠臣之侍奉君王,应要求君王去做较为困难的事那么,较容易的事用不着费多大力气,便可纳入正规。只要能弥补短缺,长度过分的地方,自然修正。元帝刚刚即位,向贡禹虚心请教,贡禹应该先在最重要的事情上着手,而把次要的事情,留在第二步。优柔寡断,邪恶之辈掌握权柄,正是当时最严重的忧患,贡禹不在这方面发言。谨慎节约,正是元帝所具有的,贡禹却煞有介事提出建议,原因何在?假使他的智慧连这都不知道,怎么可称贤能?假使他知道却不肯说,罪就更大。
匈奴的呼韩邪单于再次向朝廷上书,说他们的民众贫困窘迫,元帝下诏从云中郡、五原郡划拨二万斛粮食支援他们。
这一年,汉朝第一次设立戊已校尉,负责在原车师国的地方屯田驻军。
高宗孝元皇帝上初元二年(甲戌,公元前47年)
春季,正月,元帝前往甘泉宫,祭祀天神。乐陵侯史高以外戚的缘由主管尚书台事宜,前将军萧室之、光禄大夫周堪,作他的副手。萧望之是当时著名的大儒,与周堪曾担任过元帝的老师,情谊很深。元帝对二人很信任,屡次宴请接见二人,谈论历代的安危兴衰,陈述国家的大政方针。萧望之推荐皇族出身,精通儒家经典,品行纯正的散骑、谏大夫刘更生,兼任给事中,又推荐待中金敞,同在元帝之右,纠正元帝的过失。四人同心合力,筹谋商议,规劝引导元帝实行古代制度,打算多方纠正政治上的失误,元帝对此心意向往,且纳用其言。史高不过在高位上充数罢了,因此跟萧望之有了嫌隙。
中书令弘恭、仆射石显,从宣帝时代,就长期掌管中枢机要,熟悉法令条文。元帝即位后,常常患病。因为石显长期担任要职,又是宦宫,无婚姻之家,少骨肉之亲,在朝廷中没有党羽,精明干练,可以信任,于是就把大权托会给他。朝延事无大小,都通过石显转奏,再由皇帝裁断。石显的权势,超越所有朝臣,文武百官,都对他恭敬地侍奉。石显为人,灵巧聪明,通晓事理,很能领会元帝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旨意。他心肠阴险狠毒,以似是而非的狡辩,诬陷他人,任何一点小小的怨恨,就会被他滥用法律加害。他跟车骑将军史高相勾结,在讨论国家大事时,常坚持奉行旧制度,不接受萧望之等人的主张。
萧望之等人憎恶许嘉、史高的骄奢,又痛恨弘恭、石显的专权,于是向元帝建议:中书是传宣诏书的地方,位居朝廷中枢,掌管机要,应该由光明正大的人士担任那里的工作。武帝因为常在后宫宴饮欢乐,才改用宦官,这不是古代的制度。请解除宦官兼任中书官职的规定,这才符合古代君主不接近因受刑罚致残之人的礼制,这项建议激化了萧室之与史高、私恭、石显的矛盾。而元帝刚即位不久,谦让谨慎,不想轻易改变祖先的安排。所以这件事久议不决,最后还是把刘更生由中朝调出,改任外朝官宗正。
弘恭、石显命令郑朋、华龙联合控告萧望之等密谋罢黜车骑捋军史高,使圣上疏远许、史两大家族,等到萧望之休假那天,郑朋、华龙把奏章呈递。元帝交付弘恭查办。在询问萧望之时,萧望之回答说:外戚身居高位,大多荒淫奢侈,我期望圣上疏远他们,是为了扶正国家,并没有邪恶的意念在取得口供后,弘恭、石显联合上奏说:“萧望之、周堪、刘更生,结党营私,互相称许推荐,多次诋毁国家重臣,离间陛下的骨肉至亲,图谋控制朝廷,独揽权势。作为一个臣子是不忠。陷陛下于不义是无道,请派谒者把全案移送廷尉。“当时元帝即位不久,不了解移送延尉是关进监狱,于是就批准了奏请,后来,元帝要召唤周堪、刘更生,左右回答说:他们已被速捕关押。”元帝大惊说:不是说廷尉仅仅问话呀?责备弘恭、石显,二人都叩头请罪。元帝说:快请他们出来办公!。弘恭、石显咬使史高对元帝说:陛下刚刚即位,没有以德戚人而闻名全国,就用法律处理师傅。既然已把九卿、大夫级官员下狱,也不好再让他们官复原职,不如就此捋他们免职。元帝于是下诏给丞相、御史:前捋军萧望之,作过我八年的师傅,没有其它罪过,只因年纪已老,记忆力减退,赦免他的罪过,撤销他的前捋军、光禄勋职务,而周堪、刘更生一律贬为庶人。
二月的丁巳日,元帝册封他的弟弟刘竟为清河王。
戊午日,陇西郡发生地震,城墙、房屋毁坏,压死很多人。
三月,元帝册封原广陵厉王的儿子刘霸承袭他父王的爵位。
元帝颁布诏令:撤销黄门所管理的御车、御狗、御马。水衡都尉所属的皇家花园,宜春宫所属的御花园,少府所属的皇家饮飞外池,以及皇家弋射鸟苑中的田地,统统租订给贫民耕种-又大赦天下,命有关部门推荐优秀人才和有特别能力的人,以及直言进谏人士。
夏季,四月,元帝赐封刘骜为皇太子,待诏郑朋推荐太原太守张敞,是先帝时代有名的重臣,可以做皇太子的师傅并辅佐皇太子-元帝询问萧室之,征求他的食见。萧望之认为张敞是一位能干的官员,可以胜任治理头绪繁杂纷乱的工作,但是行为轻佻,不具备师傅的器量和资质。元帝于是改变主意,征召张敞,准备任命他为左冯翊,不巧张敞因病去世。
元帝赐萧望之封爵关内侯,兼给事中,每月初一、十五日朝见。
函谷关以东发生饥荒,齐国地区发生人吃人的惨剧。
秋季,七月的己西日,再次发生地震。
元帝再次征召周堪、刘更生,准备任命他们当谏大夫。弘恭、石显从中作梗,元帝于是改命三人当中郎。
译元帝一直非常尊重萧望之,想请他担任丞相。弘恭、石显,与许史两大家族的子弟,以及侍中、诸曹,都嫉妒萧室之等人。而这时刘更生指使他的外亲,就地震灾难,上书说:”地震发生,大概是针对弘恭等来的,而不是因为三个老匹夫。我非常愚昧,但我认为,应该罢黜弘恭、石显,以示对于压制善良的惩罚。应该进升萧望之等,以便疏通贤能上进的道路。如果是这样,则天下太平的大门洞开,自然灾害的泉源也就阻塞了1奏章呈上之后,弘恭、石显怀疑是刘更生干的,要求元帝准许追究其中的奸诈真相。据查,果然受到刘更生指使,于是逮捕刘更生,囚禁于牢狱,免官,贬为平民。
恰好萧望之的儿子散骑、中郎萧侵也上书为其父呼冤,奏章交付给有笑部门。有关部门复查后上奏说:萧望之以前被指控的罪证很明确,并不是诬告陷害。他却教唆儿子,向陛下上书,引用【诗经】上会于无罪的诗篇。有失大臣的体面,大不敬,请逮捕审讯,弘恭、石显等了解萧望之平素气节高尚,不可能接受下狱的屈辱,因此建议说:F萧望之侥幸没有牵连进前案中去,而又得赐爵位封邑,他不侮过认罪,反而满腹牢骚,教唆儿子上书,把过失推到陛下身上。自以为是陛下的师傅,无论怎么都不会治罪。如果不用监狱的痛苦抑制他的骄做自信,那么陛下就再也无法施厚恩于臣子了!元帝说:”萧师傅素来性情刚烈,怎么肯去坐牢?石显等人说:”人,谁不看重性命,而萧望之被指控的,不过语言上的轻罪,必定不会有任何意外。”元帝于是同意奏请。冬季,十二月,石显等把诏书封好,交给谒者,令今让萧望之亲自拆封-同时下令太常迅速调发执金吾所属部队,包围萧望之住宅。谒者到了萧宅,召唤萧望之。萧望之就此问他的学生鲁国人朱云,朱云案尚节操,建议萧望之自杀。萧望之仰天长叹:我曾经立于丞相之列,而今年纪已超过六十。这么老的年纪被尖进监狱,去苟且求生,岂不鄙贱?,遂呼唤朱云的字说:游,快把药和好,不要延长我等死的时间!,于是饮下鸠酒自杀身死。元帝接到报告,大为震惊-拍案说:我本来就怀疑他不会去坐牢,果然杀了我的好师傅1这时,内官正呈上午餐,元命拒不进食,泪流满面,悲哀感动了旁边的人。于是召唤石显等责问,石显等承认当初判断错误,都摘掉官帽,叩头请罪,过了很久,事情才算了结。元帝追思哀悼萧望之,不能忘情,每年四季都派使节去他坟墓前祭祀,直到自己去世方止。
臣司马光说:元帝这位君王,太奇怪了,容易受欺骗,而又难以醒悟。弘恭、石显诬陷萧望之,其阴谋诡计,诚然有时候很难分辨。然而,元帝开始已经怀疑萧望之不会愿意人狱,弘恭、石显,却以为不必担心出现意外,不久果然自杀,则弘恭、石显的欺诈,已至为明显。即令是中等智慧的君王,也会情绪激动,勃然大怒,给奸邪的臣子以应得的惩罚。而元帝则不然,虽然以痛哭流涕、拒不进食来哀悼师傅,却终究不能杀掉弘恭、石显,只不过使他们脱下官帽)跪下请罪而已-如此,奸臣又怎么惩治呢?这正是导致弘恭、石显肆意妄为,毫无忌惮的原因所在。
这年,弘恭因病而死,石显继任中书令。
起初,漠武帝吞并南越,在海南岛上,开始设置珠崖郡、儋耳郡。“官吏以及士兵,全是由中原派去的汉人。多有侵夺排挤当地土著的事,而土著人也很强悍,认为海南岛隔绝在大海之外,所以无视法令,不断起来暴乱。大约每隔几年,就起事一次,杀害官吏。汉朝每次都出动军队,予以平定。二十余年之间,共发生过六次起事。到宣帝在位期间,又有两次起事。元帝即位的第二年,珠崖郡山南县发生起事,漠朝出兵镇压。而其它各县也跟着叛乱,接连数年,不能平定。元帝广泛征求大臣的意见,准备出动大军镇压。待诏贾损之说:”我曾经听说,尧、舜、禹这些圣明有德的君王,其版图的范围,不过数千方里。西接流沙,东滨大海,朔方以南都是中国声威和教化普及的地区。声明:愿接受中国声威和教化的,中国就去治理;不愿接受中国声威和教化的,中国决不强迫。因此君王和臣子,都有德可以歌颂,凡有生命的动物,都得到它们的需要。武丁、成王,是商王朝和周王朝至仁的君王,然而版图东方不过到达江国、黄国、西方不过到达氏、羌二部落,南方不过到达荆蛮之地,北方不过到达朔方。目此颂扬的声音遍起,凡是会听会看的生物,都乐于生存。越裳部落,经过九重翻译,而向中国进贡,这不是兵力可以得到的。后来到了秦王朝,出动军队远征,贪功于千万里之外,却使国内的防卫虚弱,天下背叛,期廷崩溃。到了漠文帝时,停息武备,修明文教,在那个时代,审理和判决的案件,不过几百起,赋税和倍役,少而简单。到了漠武帝时,磨好武器,喂饱战马,用以打击东西南北四方夷族,审理和判决的案件,多达几万想,赋税频繁,倍役沉重,农民起事,如火如茶,而大军不断出击,作父亲的刚刚在前方战死,做儿子又相继为战事而负伤,女人守卫边塞的堡垒,孤儿在道路上啼哭,老母、寡妇在破陋的小巷里泪流满面,吞声而哭。这都是开拓的疆土太大,战争不能停止的原因。而现在,函谷关以东人民,长期困穷,流离失所。人情,最亲莫过于父母,最乐莫过于夫妇。到了卖妻子、卖儿女,法律不能禁止,道义无法责备的地步,这是国家的优患啊。现在陛下不能忍受一时的愤怒,准备驱使壮士,把他们推人大海之中,在那个蛮荒错暗的孤岛上,显示威力,这不是拯救饥值,保全百姓的好方法。【诗经】说:愚蠢的荆蛮人,竟敢与大国为敌。,意思是说:圣人出现,各族自然归服,中国衰落,各族首先背叛。从古代起,担忧的就是这个,何况更在荆蛮部落南方万里之外的各蛮族呢?骆越的黎民,父亲与儿子同在一条河里洗澡,习惯上都用鼻子饮水,与禽兽没有什么不同,本来没有条件设置郡县。单独地孤悬在大海之中,雾大露重,气候潮湿,多有毒草、毒虫、毒蛇,以及水土灾害。还没有看见敌人,战士已经病死。而且,也并不是只有珠崖郡才出产珍珠、犀牛、玳瑁。抛弃它,一点也不可惜。不加征伐,一点不损损喜朝廷的威望。那里的百姓好象鱼鳖,不值得争取。我私下再用以前平定西光叛乱的军事行动作为例证。军队在前线作战,还不满一年,而战场距京师长安,还没有超过一千里,军费已达四十余亿。大司农所辖国库积累,全部用光,更动用少府征收的山海池泽之税。解决一个角落的问题,费用还这么多,何况长途跋涉,攻击故人?只会造成伤亡,不可能有功:从古代寻找同类的事,则找不到。在现代干这类事,害处如此。我很愚蠢,认为那些不懂得文明礼教的国家,【禹贡】谈到的地方,【春秋】所载治理的地方,都可以放到一边因此建议:放弃珠崖郡,专心救济函谷会以东的受灾饥民,排除国家的忧患。a元帝询问丞相、御史。御史大夫陈万年认为应当出击。丞相余定国认为:朝廷连年发兵出击珠崖郡叛变的结果,护军都尉、校尉和丞,共十一人,只有二人生还,战士和转运粮草的人,死亡达万人以上,费用达三亿多钱,还不能全都平服。而今函谷尖以东又遭灾荒,严重缺粮,民心动摇,贾损之的建议是正确的,应予采纳。元帝批准。贾捐之是贾谊的曾孙。
高宗孝元皇帝初元三年(乙亥,西元前46年)
春季,元帝颁诏:”珠崖郡匪徒杀害官吏人民,背叛国家。在朝廷会议上,臣僚们有的主张镇压,有的主张坚守城池,有的主任放弃,意见不同我日夜思考他们的意见:为了维护朝廷的威严,只有诛杀。为了长期相持,只有实行屯田。通达时局的变迁,则忧虑民众的处境,现在的问题是,人民饥懂,与不讨伐远方蛮族的叛乱,哪一个危险大?连朕祭祀祖先处所的祭品,都因荒年的缘由不能全备,何况边境上小小的差辱挫败?现在函谷会以东人民正逢困难,仓库空虚,无法维持生活,如果再征集丁壮作战,不仅使人民疲劳,而且还要发生荒年-现在决定撤销珠崖郡,百姓有向慕仁义,愿意迁到中国内地的,可以随处定居。不愿意迁移的,不要勉强。
夏季,四月,乙未夜,茂陵白鹤馆失火;大赦天下。
夏季,发生旱灾。
元帝赐封已故长沙王刘旦的弟弟刘宗,继任长沙王。
长信少府拿管皇太后的府库页禹上书建议:各离宫跟长乐宫的警卫部队,可以减少大半,用以减轻百姓的劳役负担。六月,元帝下诏:朕顾念到民众饥寒,远离父母妻子,从事不是他们本行的工作,保卫君王不常居住的宫殿,恐怕不是促进阴阳合和的办法。现在,撤销甘泉、建章两宫的守卫部队,命令他们回乡务农。朝廷官员应在节约经费上,提出方案奏报,不要有所忌讳。
本年,元帝又提拔周堪任光禄勋。周堪的学生张猛为光禄大夫,兼给事中,大受信任。
高宗孝元皇帝初元四年(丙子,西元前45年)
春季,正月,元帝前往甘泉宫,祭祀天神。三月,前往河东郡,祭祀大地之神,赦免在后土庙的所在地汾阴服刑的犯人。
高宗孝元皇帝初元五年(丁丑,西元前44年)
春季,正月,擢升周子南君姬延年为周承休侯。三月,元帝到雍城,祭祀五方上帝。
夏季,四月,有异星出现在参星之旁。
元帝采用儒家学者和贡禹等人的建议,下令:大官不要每天都宰杀牡畜,供应的伙食,减少一半-皇帝使用的御车御马,只要维持驾供祭把、春猎等正常使用就够了-撤销角抵这种表演游戏,释放位于上林苑京城长安周边的皇家园林的宫殿馆舍内很少有机会同皇帝见面的宫女,撤销位于齐郡郡治今山东淄博市临淄区的三座织造厂,放弃北假今内蒙古河套以北、阴山以南夹山带河地区一带皇家农田,撤销盐铁官,撤销常平粮仓,博士弟子的名额不加限制,黎民对儒家经典,能精道其中任何一经的,都免除赋税德役。废除刑罚七十余项判例。
御史大夫三公之一,最高监察官陈万年去世。六月辛西二十日,提拔长信少府贡禹为御史大夫。贡禹曾前后数十次上书,对元帝的得失进行规劝元帝赏识他的坦率正直,多数都予采纳。
匈奴鄄支单于栾提呼屠吾斯认为他跟漠朝距离遥远,加之怨恨漠朝帮助呼韩邪单于栾提稽侯,而不帮助他,因此,使漠朝使节江乃始等陷于艰难屈辱之中。同时,派使节进贡,要求送还在漠朝当人质的儿子栾提驹于利受。朝廷商议派卫司马负责在西域屯田的军官谷吉护送人质回国。御史大夫贡禹、博士学术官东海郡郡治今山东郑城县人匡衡一致认为:鄄支单于对漠朝并没有心悦诚服,所居又在遥远绝域,我们的使节送他的儿子,送到边塞就可以回来了,谷吉上书说:”漠朝对蛮族,有长期笼络和约束的尖系,我们已经养育邹支单于的儿子十年之久,恩德很厚。如果不送他到家,而只送到边塞,那就显示出永远跟他断绝尖系,使他无法再向往并从命漠朝-抛弃从前的恩德,却结下以后的怨仇,似不相宜!参与意见的人,鉴于江乃始缺乏对敌人应变的才能,智慧勇敢都无法施展,以致受到羞辱,事先替我担忧。我有幸手执大漠的旋节,承奉圣明的诏书,传布漠朝对匈奴深厚的恩德,预料邱支单于不敢无礼。如果狼子野心,加暴虐于我,那么,他就犯下了滔天大罪,必然逃得很远,不敢接近边塞-牺牲一个使节,而使普天下老百姓获得安宁,这是国家的利益所在,也是我个人的志愿。因此,我愿把邱支单于的几子送到匈奴的王庭。1元帝批准了谷吉的请求谷吉把邹支单子的儿子送到王庭,不料鄄支单于以怨报德,竟杀害谷吉等人。他感到自己有负漠恩,又听说呼韩邪单于的势力正日益强盛,恐怕受到袭击,想向西迁移。恰恰在这个时候,康居王国位于今哈萨克斯坦国南部不断受到乌孙王国位于今哈萨克斯坦国东部。吉尔吉斯斯坦国一带的侵略,处境窘迫,康居王跟各翁侯其国内的高级贵族商议,认为:匈奴是一个大国,乌孙一向臣属于它。而今,邪支单于困处在国境之外,我们可以迎请他驻防东部边界,然后共同攻灭鸟孙,由邹支单于当乌孙王。这样对匈奴的忧患也就可以永远解除了a计议一定,就派使节到坚昆王国位于今新疆阿勒泰’晋见邱支单于,邱支单于一向恐惧,又怨恨乌孙王国,听到康居王国的计划,大喜,于是就与康居王国结盟,率领部队向西进发。途中,因天气寒冷,不少人被冻死,最后只剩下三千人。到达康居王国后,康居王把女儿嫁给邱支单于,邱支单于也把女儿嫁给康居王。康居对邳支单于非常尊敬,打算借匈奴的武力,威胁各邻国。邱支单于多次率领康居和匈奴联军,攻击乌孙王国。一度攻陷乌孙王国的都城赤谷城今吉尔吉斯斯坦国伊什提克’屠杀及携掠人民、财产、牲畜,乌孙王国无力反击,西部五千里广大地区,完全残破,无人居住。
冬季,十二月丁未初九,御史大夫贡禹去世。丁已十九日,提升长信少府薛广德为御史夫夫。
高宗孝元皇帝永光元年戊寅,西元前43年
春季,正月,元帝前往甘泉宫,在郊外祭祀天神。祭祀完毕,就留那里举行围猎。薛广德上书说:函谷笑以东地区,困顿以达极点,百姓流离失所,而陛下却每天撞着被灭亡的秦国的大钟,听着郑国、卫国的音乐,我对此实在害怕。卫护陛下的大军,暴露在原野之上,随从的官员,疲劳困倦。希望陛下火速回宫,心里想着跟百姓同忧同乐。这样,才是天下的大福,元帝当天即回到长安。
二月,元帝下诏:丞相、御史荐举质朴、忠厚、逊让、德行良好的四类人士,光禄勋每年比照这四项要求考核郎官宫廷传卫,预备官员和从官皇帝的随从,按成绩排列等第。
三月,大赦天下。
雨雪交加,降霜,桑树落叶纷纷。秋季,元帝用重酿之酒祭祀祖庙,出便门,准备乘楼船甲板上有楼的船-薛广德拦着皇家卫队,脱下官帽,叩头,说:请走桥,元帝传下话来,说:请御史大夫戴上官帽!薛广德说:陛下如果不接受我的建议,我就在此自杀,用鲜血污染车轮,陛下就进不了祖庙啦!,元帝不高兴负责开道的光禄大夫张猛说:我说说主上圣明,臣子自然正直:坐船危险,而过桥却安全,圣明的君主不冒危险。御史大夫的话,可以听从!:元帝说:”劝告别人,应象这样把道理说清楚!于是改从桥上走。
九月,严霜再降,毁掉农田庄稼,天下发生大的饥荒。丞相于定国,大司马、车骑籽军史高,御史大夫薛广德,都因为这场天灾,引答辞职。元帝批准,分别赏赐他们带有车厢的坐车、四匹马、黄金六十斤,罢了官。提升太子太傅太子的老师韦玄成担任御史大夫。薛广德回到故乡,把皇上赏赐给他的安车悬挂起来,留传给子孙,以示荣幸。
元帝当太子的时候,跟太中大夫负责进谏的官孔霸学习【尚书】,等到即位,封孔霸笑内侯,号褒成君,兼给事中。元帝想请孔霸当丞相,可是孔霸为人谦逊退让,不喜爱权势,常说:”如果爵位太高贵,我的品德和能力都不能胜任!。御史大夫屡次空缺,元帝屡次都拟任命孔霸,孔霸坚决辞让,至于两次三次。元帝确知他出于诚心,才不再勉强,但因此对他更为尊敬,赏赐更加丰厚。
九月戊子二十四日,元命任命侍中皇帝的顾问、卫尉九卿之一,禁卫军统领王接当大司马,兼车骑捋军。
中书令掌管诏命传达石显忌惧光禄勋九卿之一,宫延侍卫统领周堪、光禄大夫皇帝的高级顾问张猛等,不断在元帝面前诬陷诽谤他俩。已经被罢黠成了平民的刘更生,害怕有一天会被陷害,于是上书说:”我听说舜帝任命九官,大家济济一堂,互相礼让,和睦达到了顶点。众多的臣子在朝廷中互相和睦,万物则在原野上欣欣向荣,所以洞萧吹出著名的【韶乐】九章,凤凰飞来朝拜。到了周厉王、周幽王的时侯,朝廷臣僚不再和睦,转而互相排斥怨恨,则日食、月食相继发生,冷冽的泉水沸腾翻涌,高山深谷改变位置,隆霜失去调节,失去控制由此看来,和睦可以招来祥瑞,互相抵触则会遭成灾异,祥瑞多则国家安定,灾异多则国家自然陷于危境。这是天地运转的规律,古今一贯的公理。而今,陛下开创三代盛世的宏业,招揽儒家学者,给他们优厚的待遇,宽容他们的过失,使大家同时进取然而,今天贤能的人跟一些坏人混杂在一起,黑白不分,正邪不辩,使忠奸同时进人政界。臣民上书,由公车署接受民间上书,招拨人才的机构接待,因上书不妥而被捕的,满满地囚禁在北军驻守京城长安北部的禁卫军监狱。朝廷臣僚意见不和,互相拆台,甚至谗言陷害,惹出不少是非。以不实之词欺骗君主,影响君主判断,这类事情很多,无法一-陈迹。他们结党搭帮,往往同心合力,去陷害正直大臣正直大臣晋升,是国家治的表现,正直大臣遭受陷害,是国家乱的所由-面对治乱契机,却不知道任用谁,而天灾变异屡屡出现,我所以寒心的原因在此。陛下登极以来已有六年春秋时代天下纷争,天灾变异从没有象如今这么密集所以如此,是因为说别人坏话的人和邪恶的人都进人朝廷的缘故说别人坏话的人和邪恶的人之所以同时进人朝廷,是因为陛下心怀猜疑。既然任用贤能去推行妥善的政令措施,如果受到陷害,贤能的人被排除,妥善的政令措施也就终止。由于陛下有怀疑之心,所以才招来奸臣陷害之口;由于陛下不能当机立断,才给群邪打开大门。说别人坏话的人和邪恶的人得意,则有德行和有才能的人失意,群邪增多则正人减少。所以【易经】上有否。三声卦和泰卦,小人那一套如果得到欣赏,君子的主张就无法实行,则政治日益混乱,君子的主张如果得到欣赏,小人那一套就无法实行,则政治日益走上轨道。从前稣、共工、雕huan一声兜,跟舜、禹同在尧的朝廷中当官,周公跟管叔、蔡叔一同居于周朝的高位。当时,他们之间,互相诋毁,流言中伤,不可胜言!帝尧、成王能够肯定舜、禹、周公的德行才能,而排除共工、管叔、蔡叔,所以国家十分安定,荣耀显达永垂直到今日,孔子与季孙斯、孟孙何忌,同时在鲁国作官,李斯和叔孙通,都在秦朝当官,鲁定公、泰始星认为季孙斯、孟孙何忌、李斯贤能,而排除孔子、叔孙通,所以国家大乱,羞辱一直流传到今天。这可以证明:治和乱,荣和辱,首先在于君主信任什么人?已经信任贤能,就要坚持,而不再动摇。【诗经】说:我的心虽非磐石,但却不可逆转:,说明坚持善行的忠实态度。【易经】说:出令如出汗,说明君主发号施令,犹如出汗。汗既流出,不能再返回体内。可是现在的情形是,有善各政的命令,颁布之后不到三个月,即行取消,是一种返汗,现象。任用贤能的人,不到三十天便蒸出朝廷,像转动一块石头一样容易。【论语】说:看见邪恶,好象用手去探试滚水。,而今,二府三公中的丞相和御史大夫所弹劾的谄佞之辈,不应再留在朝廷。可是历经数年,并没有离开。所以颁布命令,如同返汗;任用贤能,却跟转石头一样容易-而排除邪恶,简直象拔起一座大山一样困难。在这种情形下,希室阴阳调和,不也是很困难的吗?!因此一群小人,到处早找漏洞,运用文字技巧,丑化、诋毁别人,制造谣言,写匿名信,在民间广为流传。所以【诗经】说,我心乱如廉忧愁如焚,只因为触怒一群小人,小人猖獗到如此程度,实在使人愤慨。从前,孔于跟他的学生颜渊、子贡互相推荐赞扬,没有人攻击他们结党营私。禹、后稷、皋陶互相提拔,也没有人攻击他们勾结同类。为什么呢?因为他们忠心为国,没有邪念。而今,奸佞的小人,跟贤德的君子,手拿剑戟,同时在宫内担任禁卫官。奸佞的小人勾结在一起,共设阴谋,违背善良,走向罪恶,不干本职工作,不断设下险恶的圈套,决心使君主跳进去。如果有一天忽然君主相信他们的忠城,这正是天地用变异先行提出警告,而灾难不断发生的原因。自古以来,圣明的君主从来没有不经过诛杀,就可以使国家治理好的。所以舜帝流放了作恶多端的四凶,混沌、穷奇、祷音淘机音物、饕音海餮帖去声而孔子也曾在两观宫殿正门两侧的楼之下,诛杀奸佞之徒少正卵。然后圣贤的教化,才得以推行。而今,以陛下的贤明智慧,诚能深思天地大公无私之心,警惕【易经】中否、泰二卦的立意。
参考唐尧和周成王的兴盛,作为榜样,而以秦王朝和鲁国的衰亡,作为借鉴。注意到祥瑞带给国家的幸福,与自然灾害带给国家的祸患,用以考察当前局势的变化,放逐奸佞邪恶的小人,击破专门从事阴险构陷的集团,尖闭群邪幸进之门,广开正大光明的道路,坚决果断,不再犹豫怀疑,使是非明显可知,则百种奇异的天灾都会消灭,众多祥瑞都会来临,这是太平的基础,万代的利益。石显看到这份奏章,与许、史两姓皇亲勾结得更紧,而把刘更生等恨人骨髓。
这年夏季,天飞寒冷,太阳呈青色,黯淡无光。石显跟许、史二大家族,都说这是周堪、张猛当权引超的天变-元帝尊重周堪,可是面对众口一辞的攻击,又无法堵他们的嘴。当时,长安县今陕西西安市未央区县令一县的行政长官杨兴以才干能力受到尚识,而且常常称赞宣扬周堪。元帝想得到他的帮助,于是召见杨兴,问他:有些大臣忿恨、反对光禄勋周堪,这是为什么?1杨兴是官场上的狡诈而看风行事的人物,认为皇帝对周堪已经不信任了,于是顺势指责说:周堪不但没有能力当光禄勋,就是当一个乡下的里长邻长相当于现在的村长也不适宜。我从前听说,人们认为周堪跟刘更生等人挑拨离间陛下的骨肉亲情,应当诛杀。我之所以持不同意见,并不是赞成他们,只是为国家培养恩德。元帝问,那么用什么罪名可以杀他?现在应当怎么办?杨兴答道:我愚昧的意见是,赐封周堪尖内侯,给他三百户人家的采邑,不让他掌权管事。这样的话,圣上可以仍维持师傅的旧恩,应是最上等的策略。元帝于是对周堪、张猛开始怀疑。
司隶校尉负责监察长安、洛阳周边七个郡的官琅邪郡郡治今山东诸城市人诸葛丰,以刚强正直,不随波逐流,而闻名朝野,多次冒犯皇亲国戚,所以权贵大都说他的坏话。后来被控为在春李和夏季逮捕犯人,不顺天时,贬谪当城门校尉掌管京城长安各城门的守备他于是上书控告周堪、张猛有罪。皇帝认为诸葛丰不正直于是下诏:城门校尉诸葛丰,以前与光禄勋周堪、光禄大夫张猛,同在朝廷的时候,多次称赞周堪、张猛的美德。诸葛丰当司隶校尉时,不顺应四时天意,不遵守法令制度,专用苛刻凶暴的手段来树立威严的外貌。我不忍心法办,令他改任城门校尉,想不到他不自知反省,反而怨恨周堪、张猛,以求报复控告的全是没有证据的话,揭发的全是无法证明的罪,随心所欲地毁谤和赞扬,不顾从前的言论,全无信义到了极点。我怜悯诸葛丰年纪衰老,不忍施刑,立即贬作平民。又颁布诏书:”诸葛丰指控周堪、张猛毫无忠贞信守,朕心怀悯侧,不肯追究,而又惋惜二人的才干无法报效国家。决定贬周堪当河东郡治所位于今山西夏县太守一郡的行政长官,张猛当槐里县今陕西兴平市县令。
臣司马光说:诸葛丰对十周堪、张猛,从前赞扬,后来毁谤,其目的不是为国家进贤除奸,不过是投靠皇亲集团,企图飞黄腾达而已。他也属于郑朋、杨兴一类人,何来的刚烈正直?作为君主,应该察看善恶,明辨是非,用奖赏鼓励善行,用刑罚惩治奸邪,这样才是治理国家的原则。如果诸葛丰的话属实,则他不应被罢官。如果他是以不实之辞诬陷人,则周堪、张猛又有什么罪呢?而今双方都受到责罚,同时废弃,那么善与恶,是与非,区别又在哪里?
贾损之与杨兴友好。贾捐之多次押击石显,因此不得作官,更很少有机会见到皇帝。而杨兴正因才能受到黄帝的赏识。贾损之对杨兴说:京兆尹掌管京城长安周边的郡级行政长官出缺已久,如果我能面见圣上推荐他,这个职位马上就可以得到。。杨兴说:”你笔下生花,言语精妙。假如你能当尚书令为皇帝掌管文书,事实上的朝政中枢,可比现在的尚书令五鹿充宗高明得多,贾揭之说:我如果能取代五鹿充宗,你当京兆尹,京师是全国的中心,而尚书掌握全国官员的政治命运,天下一定局势安定,经济繁荣,士人与皇上就再不会隔阂。,说完,又挥击石显。杨兴说:石显权势如日中天,圣上正信任他。我们如果谋求上进,必须听从我的计划,只要能称他的心,合他的意,就可以成功。于是二人联名上书,赞扬石显美德,建议应封爵尖内侯二十等爵中的第二等,有食邑无封地,而使他的兄弟入宫充任中书或尚书的下属官员。然后,二人又呈上共同拟定,而由贾捐之单独署名的奏章,保荐杨兴,认为应考虑由他担任京兆尹。石显看透二人钻营的心计,报告元帝,于是把杨兴、贾损之逮捕下狱。元帝令石显审讯,审讯后,石显上奏说:杨兴、贾损之心怀奸诈,互相标谤,企图攫取朝廷高官,欺骗陛下,大逆不道!结果贾捐之竟然被绑赴市上斩首,杨兴被剃光头发,罚作苦工。
臣司马光说:君子用正道攻击邪道,还怕不能取胜。何况贾损之用邪道攻击邪道,怎能避免祸殃!
元帝改封清河王封国都城位于今河清河县刘竟为中山王封国都城位于今河北定州市。
匈奴呼韩邪音椰单于匈奴的首领的民众日益增多,而塞下的飞禽野兽,也几乎绝尽。同时,单于足以自卫,不再害怕邹支单于的袭击。很多大臣建议北归故土。又过了一段时间,呼韩邪单于终于北返王庭。散布在其他地区的部落,渐渐归附于他,国家于是安定。
高宗孝元皇帝永光二年己卵,西元前42年
春季,二月,大赦天下。
二月五日,御史大夫韦玄成当宰相;右扶风郑弘当御史大夫。
三月一日,日食。
夏季,六月,大赦天下。
皇上问给事中匡衡,询问地震日食等天地变化的缘故,衡匡上书说:“陛下亲自身体力行,为国家开辟太平道路,怜悯愚昧的官吏人民,误触法网,连年都有大赦,使老百姓得到改过自新的机会,这是国家之福!不过,据我的考察,每次大赦之后,作奸犯科的人并没有减少,今作奸犯科的行为并没有停止。今天刚刚释放出狱,明日却又犯法,重新坐牢,这是由于疏导他们的工作没有抓住重点。现在的社会风气,贪图钱财,轻视道义,喜爱追逐声色犬马,把豪华奢侈当作目标,亲族的关系日渐淡薄,而婚姻的关系却十分密切,苟且结合,用身家来博取财富;万变不离这种倾向,即使一年之内有数次赦免,仍不能避免使用刑法,我愚昧,认为改正之道,在于大刀阔斧,改变社会风气。朝廷对于国家,就像筑墙时所用的模版。朝廷官员如果怒目相对,那么下面的人就会产生争斗的祸患;在上位的人如果专权弄事,那么下面的人就会产生抗拒的心理;在上位的人如果互相伤害,那么下面的人就会产生杀机;在上位的如果有贪图钱财的大臣,那么下面就会有偷盗抢窃的人民;这是因为墙版是墙的根本。治理国家的人,最应该谨慎的,是提倡什么。礼教的推行,用不着逐家拜访,也用不着见人就去劝说;只要贤能的人在位,能干的人尽忠职守,朝廷尊重礼仪,文武官员相敬互让,道德的行为,从内心发展到体外,从最近的人开始,然后人民才知道谁作为榜样,努力效法,不知不觉中,善行日益增加。《诗经》说:‘商王朝首都的风俗礼仪高贵大方,是天下人的标准,谁都要模仿。’而今,在汉王朝首都长安,天子亲自推行圣王朝的教化,可是社会风气跟远方并没有差异,各郡、各封国的人到了首都,不知道学习什么,最后却学会了奢侈荒淫;所以推行教化最根本的地方,也是培养社会风气最重要的地方,应该最先着手。我曾经听说,天上跟人间的分际,精气互相激荡,善恶互相推展,下面有所动时,在上面可以看出迹象,太阴变化,则静的东西会动(指地震),太阳变化则光明会被掩盖(指日食),水灾旱灾,类似的灾祸会接踵而至。陛下敬畏上天的警告,只有怜悯天下人民,节省庞大开支,建立国家制度,接近忠良,疏远奸佞,提倡大仁大义,矫正败坏的风俗习惯,使高尚的道德,首先在京城发扬光大,美好的声誉,传播到国境之外,然后广大的教化才可以完成,礼仪谦让的美德,可以复兴。”刘奭欣赏匡衡的意见,升匡衡当光禄大夫。
荀悦评论说:对于囚犯的赦免,只是一种权宜的措施,不是正常的司法典范。汉朝的兴盛,恰在秦王朝战乱之后,几乎每个人都身负重罪,如果一定要依法办理,挨家逐户,都应诛杀。所以刘邦约法三章,颁发大赦命令,洗刷社会上的罪恶污秽,使人民从头开始一种新的生活。当时局势,不得不如此。可是到了后世,大家承袭了这个制度,不知道改革,已经失去时代意义。在惠帝、文帝时,根本没有大赦。在孝景帝之时,发生七国之乱,人心浮动,奸诈百出,到了武敌末年,赋税沉重,差役频繁,盗匪四起,加上皇太子刘据事件,巫蛊大祸,天下惊惶,人民生活困难,无依无靠。等到刘秀上台,平息灾难,用来跟前世相比,由他赦免罪犯,才是最恰当。
秋季,七月,陇西郡郡治今甘肃临兆县光族乡音宪姐、旁种两个部落造反。元帝召集丞相韦玄成等高级官员,举行御前会议这时,粮食连年歉收,朝廷正在忧虑,突然传来光族兵变的消息,韦玄成以下所有高级官员,震惊不知所措,没有人敢先开口。右将军冯奉世说:羌民近在境内背叛,如果不及时扑灭,就无法控制远方蛮族,我愿率大军前往讨伐。元帝问他需要多少部队,冯奉世说:我听说,一个善于统兵作第二次动员,所载负的粮秣,不会超过三年所需,所以大军不至于长期被羁绊在原野之外,而是速战速决。从前,我们每每不能正确估计对手,大军才遭到挫败,不得不一而再、再而三地增派援兵,不但拖延的日子长,所需的军费多,而且国家的威望也受到损害。现在叛军约有三万人,依据兵法,攻击部队必须超过一倍,需要六万人。然而尧族军队的武器落后,只有弓箭与长矛,我们的部队可以减少为四万人,一个月足以解决a然而,丞相、御史、车骑捋军王接、左捋军许嘉,都以为:民间正逢秋收,不便在农忙时多征调人人伍,征发一万人前往屯守,也就足够了1冯奉世说:不可天下百姓受到天灾饥懂的袭击,兵士战马不但体力瘦弱,而且数量也大都消耗,很久以来,战斗训练与武器、工事都已废弛。夷民狄民对边塞的漠朝官吏,早已不放在眼里,所以光民才首先发难。而今我们用一万人,分开驻防几个地方,敌人发现我们兵力单薄,必然不会害怕。我们如果进攻,一定遭受挫析,损兵折捋-如果固守,则不能拯救边民。这样,胆怯衰弱的形象完全暴露-光民将抓着对他们有利的机会,各种族各部落,势将互相呼应,纷纷起兵到那时候,我恐怕朝廷集结四万人的兵力都不够,花再多的钱都不能解决。所以,少发兵而拖延时日,与多发兵而一举解决,利与害之间,相差万倍a他据理力争,然而,得不到支持。结果,元帝下诏,增加两千人的军队。于是派遣冯奉世率领一万二千兵马,以领兵屯田为名,任命典属国拿管归附藻朝的夷狄事务任立、护军都尉禁卫军中的高级军官韩昌作为助手,抵达陇西,分别屯驻在三处要塞。韩昌先派遣两个校尉,向尧民出击。羌民大举迎战,击溃漠朝军队,杀死两位校尉。冯奉世呈报山川地图和兵力分配计划,请求增援三万六千人。认为只有这样,才有把握取得决定性的胜利。元帝看到冯奉世的上奏,发兵六万余人参战。八月,元帝任命太常九卿之一,掌管礼仪祭祀戈阳侯任千秋为奋武将军,作冯奉世的助手。冬季,十月,大军都到了陇西。十一月,数路并进,大破叛军,斩杀数千人,残余部众逃出边塞。在两军尚未决战的时候,朝廷又招募战士一万人,任命定襄郡那治今内蒙古和林格尔县太守韩安国为建威捋军,还没有出发,听说羌族已经溃败,于是停止前进。元帝下诏复员,但也留部分部队开荒屯垦,防卫重要边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