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纪十齐和帝中兴元年(辛巳,公元501年)
春季,正月,丁酉(初二),东昏侯任命晋安王萧宝义为司徒,任命建安王萧宝寅为车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
乙巳(初十),南康王萧宝融开始称相国,发令大赦天下,并且任命萧颖胄为左长史,任命萧衍为征东将军,任命杨公则为湘州刺史。戊申(十三日),萧衍率兵从襄阳出发,留下弟弟萧伟总管府州事务,萧防守襄阳城附近的堡寨,府司马庄丘黑防守樊城。萧衍出发之后,州中兵力以及物资储备都很空虚。魏兴太守裴师仁、齐兴太守颜僧都两人不服从萧衍的命令,率领兵马要袭击襄阳,萧伟和萧派遣部队在始平进行拦截阻击,大获全胜,于是雍州得以安定。
北魏咸阳王元禧以太尉辅政,位居群臣之上,但是他不亲理政务,骄奢淫侈,贪得无厌,干了许多违法之事,宣武帝对他特别不满。元禧派遣自己的奴仆到领军于烈那里要一些专为皇帝担任警卫任务的羽林虎贲,以便出入之时为他自己担任护卫,于烈不同意给,对来者说:“皇上正在为先帝守丧,朝廷政事归于辅政大臣掌管。我身为领军,只知道负责皇上的警卫事情,所以没有皇上的诏令,我不敢违反规定私自给予。”元禧的奴仆没办法,只好怏怏不乐地回去了。元禧不肯就此罢休,他再次派奴仆去对于烈转达说:“我是皇上的叔父,身为辅政大臣,有所需求而向你提出,这与皇上的诏令有什么两样呢?”于烈严厉地回答道:“于烈我并非不知道王爷的高贵身份,但是您怎么能指使自己的奴仆来索要皇上的羽林!您可以要去我于烈的脑袋,但要羽林却一个也得不到。”元禧因此而恼羞成怒,依仗权力任命于烈为恒州刺史,于烈不愿意到外地去,坚决推辞,但是元禧不准许,于是就借口有病而躲在家中不出来了。
于烈的儿子左中郎将于忠统管直,经常在宣武帝身边,于烈就让于忠对宣武帝说:“各位王爷专横恣意,其内心不可测透,宜于早点把他罢黜掉,而由圣上亲自临朝执政。”北海王元详也秘密地把元禧的罪过恶行告诉了宣武帝,并且说彭城王元勰深得人心,也不宜于长久地辅理朝政。宣武帝听了,深表同意。
快到春季祭宗庙之时,各位王公们全都汇齐在宗庙的东坊斋戒。宣武帝在夜里指派于忠去对于烈说:“明天早晨进来见我,将对你有所吩咐。”第二天天刚亮,于烈到了,宣武帝命令于烈率领直六十多人,传达圣上旨意要召见元禧、元勰、元详三人,把他们护送到皇上的住所。元禧等三人进入光极殿,宣武帝对他们说:“元恪我虽然孤陋寡闻,忝承皇位,到我患病之后,确实依靠几位叔父辅理朝政,才使我得以苟延残喘,不知不觉地就过去了三年。三位叔父一再表示要归政,殷勤谦逊之意不敢拂逆,所以现在我就亲自执掌朝政吧。各位叔父暂且回到各自的府邸去吧,至于下一步如何,我当分别安排。”元恪又对元勰说:“近来南北事务繁多,使您奔波辛劳,不能实现虚静之志节。元恪我是何人,怎么敢长久违背先帝的遗敕?今天,我就顺从了叔父的高蹈避世的心意吧。”元勰听后,感谢元恪说:“陛下孝顺恭敬,仰遵先帝的遗诏,批准我脱身俗务,这真是上成了圣明之美,下遂了微臣我的志向,抚今思往,如何不令我悲喜交织呢?”庚戌(十五日),宣武帝诏令元勰以王爷身份回府静养,元禧位进太保,元详担任大将军、录尚书事。尚书清河人张彝、邢峦知道了元恪对三位叔父的安置情况,觉得这样处理很不正常,就离朝逃走,逃出了洛阳城,于是被御史中尉中山人甄琛弹劾,宣武帝发出诏书,狠狠地斥责了他们两人一顿。宣武帝还是让于烈担任领军,又加封他为车骑大将军,从此以后,于烈常在皇宫内值班,国家军政大事,他都得以参与。
宣武帝元恪当时才十六岁,不能亲自处理断决朝政事务,就委托给身边人办理。于是,宠幸之臣茹皓、赵郡人王仲兴、上谷人寇猛、赵郡人赵、南阳人赵邕以及外戚高肇等人开始专权,北魏的朝政从此逐渐衰败。赵尤其受宣武帝宠幸,一个月之内,就升至光禄卿。他每升一次官,宣武帝就亲自到他家去设宴庆贺一番,王公众臣们也都要随着一起去。
辛亥(十六日),南齐东昏侯在南郊举行祀天仪式,大赦天下。
丁巳(二十二日),北魏宣武帝元恪在太极前殿召见百官群臣,告诉了他们自己要亲自执政的意见。壬戌(二十七日),宣武帝命咸阳王元禧兼任太尉,任命广陵王元羽为司徒。元恪让元羽进入内殿,当面告诉了他这一任命。但是,元羽坚决推辞不受,他说:“当初元勰自己本来不愿意担任司徒,而陛下却强使他担任。如今,刚免去了元勰的司徒之官,而以我代替他,这样一来必定要遭到众人的议论,所以我不能担任。”于是,元恪就只好让他担任司空。
二月,乙丑(初一),南齐南康王萧宝融任命冠军长史王茂为江州刺史,任命竟陵太守曹景宗为郢州刺史,任命邵陵王萧宝攸为荆州刺史。
甲戌(初十),北魏大赦天下。
壬午(十八日),南齐东昏侯派遣羽林兵袭击雍州,宣布朝廷内外实行戒严。
甲申(二十日),萧衍到达竟陵,命令王茂、曹景宗担任前军,又命令中兵参军张法安防守竟陵城。王茂等人到达汉口,众将领计议要合并兵力围攻郢,以及兵分两路袭击西阳和武昌。萧衍不同意这一方案,他说:“汉口河道宽不到一里,我们在河中间,敌人在两岸射箭,箭雨交织,如何得了?再说房僧寄以重兵把守汉口,与郢城成犄角之势,我们如果出动全部兵力前去,房僧寄必定要派兵去断绝我军的后路,如此一来后悔也来不及了。所以,不如派王茂、曹景宗的军队渡过长江,与荆州方面的兵力合作,逼攻郢城,我则亲自围攻鲁山,以便打通沔、汉水道,使郧城、竟陵的粮食能用舟船运下来,江陵和湘中的军队相继到来之后,兵多粮足,何愁攻不下这两座城池呢?夺取天下,无须力战,简直可以卧而取之。”于是,萧衍就指使王茂等人率兵渡过长江,驻扎在九里。张冲派遣中兵参军陈光静出城迎战,王茂等率部痛击,破敌获胜,陈光静战死,张冲只好据城自守,不敢出战。于是,曹景宗便占据石桥浦,摆开战线,一直下至加湖。
荆州方面派遣冠军将军邓元起、军主王世兴、田安之率领数千人在夏首与雍州方面的兵力会合。萧衍筑建汉口城以便守护鲁山,并且命令水军主、义阳人张惠绍等人在长江中游动阻截,以便断绝郢城和鲁山之间的信使往来。杨公则率领湘州兵力与其他军在夏口会合。萧颖胄命令荆州方面的各部兵力全都接受杨公则的指挥调遣,即使是萧颖达也同样成为他的部下。
南康王萧宝融的相国府商议要派遣人去执管湘州,但是难以找到合适的人选,西中郎中兵参军刘坦对众人说:“湘州的风土人情不同一般,那里的人容易骚乱,难以取信,如果派一个武将去则会侵扰、鱼肉百姓,而派文官去则威略不够,不容易镇得住。所以,要想使湘州平定安稳,军民丰衣足食,无论派谁去也没有派老夫我去合适。”于是,就任命刘坦为辅国长史、长沙太守,主管湘州事务。刘坦曾经在湘州住过,当地有许多得过他好处的老熟人,所以迎接他到来的人挤满了道路。刘坦到任之后,选派能干的吏员分赴十郡,发动民众运送租米三十多万斛,以便资助荆州和雍州的军队,由此粮食物资再也不缺乏了。
三月,萧衍派邓元起前去占据南堂西边的长江岸,田安之驻扎在城北,王世兴驻扎在曲水旧城。丁酉(初三),张冲病逝,骁骑将军薛元嗣与张冲的儿子张孜,以及征虏长史、江夏内史程茂共同守护郢城。
乙巳(十一日),南康王在江陵称帝即位,改换年号为中兴,大赦天下,并且建立宗庙、南北郊祭祀天地场所,州府城门则全部依照建康宫的规模而改建,设置了尚书五省,任命南郡太守为尹,萧颖胄为尚书令,萧衍为左仆射,晋安王萧宝义为司空,庐陵王萧宝源为车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建安王萧宝崐寅为徐州刺史,散骑常侍夏侯详为中领军,冠军将军萧伟为雍州刺史。丙午(十二日),萧宝融发出诏书,宣布萧宝卷已经成为庶人,并封他为涪陵王。乙酉(疑误),萧宝融命令尚书令萧颖胄兼荆州刺史,又加封萧衍征东大将军、都督征讨诸军事,并且授予他皇帝所用的黄钺。当时,萧衍正在杨口,和帝萧宝融派遣御史中丞宗去犒劳军队,宁朔将军、新野人庾域婉言对宗说:“皇上还没有授予萧衍黄钺,这样无法统率各路军队。”宗返回江陵把这一情况告诉了和帝,于是就有了上述对萧衍的任命和授予黄钺一事。薛云嗣派遣军主沈难当率领轻舟数千艘穿越急流,前来交战,张惠绍等人迎战进击,擒获了沈难当。
癸丑(十九日),东昏侯委任豫州刺史陈伯之为江州刺史、假节、都督前锋诸军事,命令他西击荆、雍二州。
夏季,四月,萧衍率部出沔,命令王茂、萧颖达等部十九日进军逼近郢城,薛元嗣据守城内,不敢出战,众将领准备攻城,萧衍不允许。
北魏广陵惠王元羽与员外郎冯俊兴的妻子私通,夜里前去寻欢,被冯俊兴堵住痛打了一顿,并且把他藏匿起来,五月,壬子(十九日),元羽死去。
北魏宣武帝元恪亲自执政以来,宠幸之徒们专权,而王公大臣们却很少有进见的机会。齐帅刘小苟多次告诉元禧,说他听皇上身边的人讲要杀掉元禧,元禧越发害怕了,于是就与妃子的哥哥担任给事黄门侍郎的李伯尚、氐王杨集始、杨灵、乞伏马居等人一起谋反。恰逢宣武帝去北邙打猎,元禧与同党们在城西小宅内集会,准备发兵去袭击宣武帝,并且派长子元通偷偷去河内起兵响应。乞伏马居劝说元禧:“我立即回到洛阳城中去,率兵关闭城门,皇上必定会朝北向桑乾逃去,殿下可以把黄河桥拆断,割据一方,做黄河以南的皇帝。”但是,众人意见不统一,有的主张立即行动,有的主张暂缓一步,元禧心里更不急,从早晨到下午,尚犹豫不决,于是约定谁也不能泄露出去,大伙就散了。杨集始刚出来,就立即骑马到北邙向宣武帝报告去了。
担任直寝的苻承祖、薛魏孙与元禧合谋,这一天,宣武帝元恪在佛塔底下的阴凉处睡眠,薛魏孙将要杀死元恪,苻承祖却对他说:“我听说杀皇帝的人身体要得癞疮。”于是,薛魏孙就没有下手。不一会儿,元恪睡醒了,杨集始也赶到了,向他报告了元禧的阴谋。宣武帝左右的人都四处出动去追逐禽兽去了,身边没有几个卫士,所以仓猝之间不知如何是好。这时,左中郎将于忠对宣武帝说道:“我父亲领军于烈留守在京城为了应付突然事变,必有所防备,所以一定不会有什么担忧的。”宣武帝马上派遣于忠骑马去京城观察情况,到后一看,见于烈已经分布兵力,严加守备,做好了应急措施。于烈让于忠回去奏告宣武帝,说:“我虽然年纪老了,但是心力还够用。元禧这帮家伙虽然猖狂,但是完全不足为虑,希望陛下收拾车驾慢慢返宫,以便安定人心。宣武帝听后喜悦万分,从华林园回到宫中,抚摸着于忠的后背说道:“您是比较令我满意的。”
元禧还不知道事情已经败露,同姬妾以及身边的人住宿在洪池别墅里,而派遣刘小苟去向元恪启告,说自己在巡视检查田野收割情况。刘小苟到了北邙,已经遇上了军人,军人们见刘小苟穿着红衣服,觉得他不对劲,要杀他。刘小苟于困迫之中灵机一动,说自己要去报告元禧谋反之事,军人们才缓而未杀他。有人对元禧说:“殿下召集众人图谋大事,事情已经挑明了,但是却中途而止,恐怕必定会有所泄露,今天晚上怎么可以如此宽心自在呢?”元禧显得有些不耐烦,回答说:“我的身子为自己所有,应该知道如何爱惜,难道还用得着别人来提醒吗?”这人又对他说:“殿下的长子已经渡过黄河了,但现在我们这里又停止行动了,这样互相不知情,难道不值得忧虑吗?”元禧回答说:“我已经派人去追他去了,估计现在应该回来了。”这时元通已经到了河内,并且布置好兵力武器,放出了囚徒,开始行动了。于烈派遣直叔孙侯率领虎贲三百名去抓捕元禧,元禧知道之后,从洪池东南逃跑,跟随的僮仆不过几人。元禧渡过了洛水,到达柏谷坞时,后面的追兵也赶上来了,捉住了他,押送到华林都亭。宣武帝元恪当面诘问了元禧谋反经过,于壬戌(二十九日),赐元禧死于他本人的府中。元禧的同谋伏法被诛的有十多人,他的几个儿子都从皇族的名册中除去,留给他们少量的财产和奴婢,在此以外的部分家产赏赐给高肇以及赵,其余的分赏给朝廷内外百官,甚至不入品的候补官员也得到了一些赏赐,多的有绢帛一百多匹,少的则十匹。元禧的儿子们缺衣少食,只有彭城王元勰屡屡接济他们。河内太守陆闻知元禧谋反失败,便斩了元禧的儿子元通,把首级送往朝廷。但是,朝廷却认为陆在元禧没有失败之前不拘捕元通,指责他与元通串通合谋,把他征召到京城,经廷尉审理,最后死在狱中。宣武帝元恪由于元禧无缘无故而谋反,因此越发疏远、猜忌宗室成员了。
南齐巴西太守鲁休烈、巴东太守萧惠训不听从萧颖胄的命令,萧惠训还派遣自己的儿子萧带兵去袭击萧颖胄,萧颖胄派汶阳太守刘孝庆驻扎峡口,同巴东太守任漾之等人一起抵挡萧。
东昏侯派遣军主吴子阳、陈虎牙等十三军去援救郢城,这些军队进驻了巴口。陈虎牙是陈伯之的儿子。
六月,江陵方面派遣卫尉席阐文去犒劳萧衍的军队,并且把萧颖胄等人的意见转达于萧衍:“如今您把兵力停在汉口两岸,而不合并诸军围攻郢城,平定西阳、武昌,夺取江州。这一机会已经失去了,所以不如求救于北魏,与他们联合起来,尚且不失为上策。”萧衍回答道:“汉口路通荆州、雍州,控制秦州、梁州,一切粮草物资的运输,全凭这里通过,所以我才决定兵压汉口,连结数州。现在如果合并各路军马围攻郢城,并且分兵前进,那么鲁山敌军必定要阻断沔水水路,这等于是扼住了我们的咽喉。如果水路被断,那么粮草就难以运到,军队缺粮,自然会发生逃亡离散,这样的话,又如何能持久得了呢?邓元起近来想带三千兵力去攻取寻阳,寻阳那边如果能知道事态之发展,派一个说客去就够了;如果要抗拒我们的军队,那可远非三千兵就可以攻取得下来的,而到时必然会进退无所依据,所以不见得可行。西阳和武昌,如果要占取,很快就可以攻下来的。然而,既然攻下来了,就应当驻兵镇守。但是,要想守住这两座城市,少于一万人是不行的,这就必须要有相应的粮食物资供应,但是仓促之下难以筹措到的。如果东边军队前来,以一万人攻打这两座城,而两城之间势必不能互相援救,如果我分派军队去援救,则首尾兵力俱将削弱;如果不派遣的话,则孤城必然陷入敌手,只要一座城丢失了,其它城也会相继土崩瓦解,如此则大势已去,谋求天下之大业也就宣告失败了。如果在攻下郢州之后,沿江席卷而进,则西阳和武昌自然望风而披靡。所以,又何需眼下分兵散众去攻打,以致自己给自己造成忧患呢?而且,大丈夫举事是为了清理出通向朝廷之路,何况我们拥有数州的兵力来诛斩一帮小人,好比是悬河注火,哪里有不能熄灭的道理呢?所以,岂能求救于北方的戎狄,以致示弱于天下呢?他们也未必可以信任,求救于他们,我们只能是白白地落下千丑坏的名声,这实在是下策,怎么能说是上策呢?请您替我们转告镇军将军萧颖胄:下一步的攻取之事,只管交给我负责好了,事情明摆在那里,我完全清楚该如何行动,不要担心不能取胜,只是要借镇军将军之威名来镇定军心罢了。”
吴子阳等人进军武口,萧衍命令军主梁天惠等人驻兵渔湖城,又命令唐期等人驻兵白阳垒,在两岸严阵以待,准备夹击。吴子阳把军队开进加湖,他在离郢城三十里远近,选择地理形势依山傍水之处修筑战垒,自我固守。吴子阳点燃烽火,郢城之内也点火相应,但是城内与城外只愿各自保命,不能互相援救。正在这时,房僧寄病死,众人又推选原来协助房僧寄守城的孙乐祖代替他防守鲁山。
萧颖胄刚开始起兵之时,他的弟弟萧颖孚从建康逃出,庐陵百姓灵为他召集兵员,得到两千人,去袭击庐陵,攻下了庐陵,内史谢跑到了豫章。萧颖胄派遣宁朔将军范僧简从湘州赶赴豫章,范僧简攻下了安成,萧颖胄任命范僧简为安成太守,任命萧颖孚为庐陵内史。东昏侯派遣军主刘希祖率领三千人攻击萧颖孚,南康太守王丹率郡兵响应刘希祖。萧颖孚战败,跑到长沙,很快就病死了,谢又回到了郡中。刘希祖又去攻打安成,杀了范僧简,东昏侯任命刘希祖为安成内史。灵重新集合剩余的人马攻打谢,谢败逃而去。
东昏侯修建了芳乐苑,山石全部涂上五彩之色。他看见民众家有好树和美竹,就命人毁掉人家的院墙,拆掉房屋,把这树和竹子移走,重新栽在芳乐苑中。当时正值盛暑,栽上不久就枯萎了,于是另换,所以移栽树、竹的人就从早到晚忙个不停。东昏侯又在芳乐苑中建立了一个集市,让宫人、宦官们充当小贩,让潘贵妃做市令,他自己则自任集市的录事,如果谁稍有过失,潘贵妃就把其交给卫士杖责。于是,东昏侯命令虎贲们打时不得使用杖和实芯的荻杆。东昏侯又命令人挖渠筑坝,自己亲自驾船,或者坐下作屠夫卖肉。东昏侯又喜好巫师,他的身边人朱光尚诈称说自己能看见鬼。一次,东昏侯进入东游苑,人马突然受惊,就问朱光尚是怎么回事,朱光尚回答说:“前次我曾看见先帝非常生气,不许圣上频繁出游。”东昏侯听了勃然大怒,拔出刀子,同朱光尚一起寻找明帝的鬼魂。找了半天没有找着,东昏侯又用菰草扎成明帝的形状,然后用刀斩下草人的脑袋,把它悬挂在东游苑的门上。
崔慧景失败之后,巴陵王萧昭胄、永新侯萧昭颖投降了朝廷军队,后来各自以王侯身份回到府第,然而心中到底不能安然。竟陵王萧子良过去的防桑偃现在是梅虫儿的军副,他与从前的巴西太守萧寅合谋,要立萧昭胄为帝,萧昭胄许诺事成之后让萧寅做尚书左仆射和护军。这时,军主胡松率兵屯驻在新亭,萧寅派人去游说他:“等待这个昏君出外的机会,萧寅等人带兵奉送萧昭胄进入宫中,然后关闭城门,发号施令,宣布登基。如此一来,昏君必然来投奔将军,您只管关闭寨垒不理他。只要您按此办理,那么到时位到三公是不在话下的。”胡松答应了。恰在这时,东昏侯刚建成芳乐苑,整日在苑中玩嬉,好几个月不出外游赏。桑偃等人就在一起商议,准备招募壮士一百多人,让他们从万春门进去,突然地去把东昏侯收拾掉,萧昭胄认为这样不可行。桑偃的同党王山沙考虑事情拖的太久了不会成功,就去把这件事报告了御刀徐僧重。萧寅派人在路上刺杀了王山沙,但是官吏在王山沙的香袋中发现了写有萧照胄等人秘密计划的纸条,萧昭胄兄弟以及桑偃等人都伏法被诛。
雍州刺史张欣泰同其弟前始安内史张欣时密谋策划,想勾结胡松以及从前的南谯太守王灵秀、直将军鸿选等人诛杀东昏侯身边的宠幸之徒,并且废去东昏侯。东昏侯派遣中书舍人冯元嗣监督军队去援救郢城。秋季,七月甲午(初二),茹法珍、梅虫儿以及太子右率李居士、制局监杨明泰在中兴堂为冯元嗣送行,张欣泰等派人怀中藏刀在座席上砍杀了冯元嗣,冯元嗣的脑袋坠落在装水果的盘子中,接着又砍向杨明泰,剖破了他的腹部,梅虫儿几处中伤,手指头全被砍掉,李居士、茹法珍等人则往宫中逃去。王灵秀去石头迎接建安王萧宝寅,他率领着城中的将吏们,以便展示兵力,又把车子去掉车轮,让萧宝寅崐坐在上面,命人抬着前行,文武官员数百名在前头喝唱开道,浩浩荡荡地向朝廷走去,数千名老百姓全都空着双手跟随在后面。张欣泰闻知已经开始行动了,急忙骑马入宫,希望乘茹法珍等人在外面之机,东昏侯能把城中布置防御的事情完全委托给他自己,以便里外相应。但是,不久茹法珍就从中兴堂逃回来了,他命令人关闭城门,配兵守护,但是没有发给张欣泰武器,鸿选在殿内也不敢行动。萧宝寅到达杜姥宅之时,天已经黑了,城门也已经关闭了。城门的守兵发箭射外面的人,这伙人就把萧宝寅扔下溃逃而去。萧宝寅也逃走了,三天之后,方才穿着武服来到草市尉司自首,草市尉驰马去报告东昏侯,东昏侯召萧宝寅进宫讯问他,萧宝寅痛哭流涕地说:“那天不知道什么人逼使我上车,就把我弄去了,实在是身不由己。”东昏侯听得笑了,没有为难萧宝寅,恢复了他的爵位。张欣泰等人在事情败露之后,同胡松一起伏法被诛。
萧衍命令征虏将军王茂、军主曹仲宗等人乘水涨而以水军去袭击加湖,击鼓呼叫进攻。丁酉(初五),加湖方面溃败,吴子阳等人逃走免死,将士被杀或被淹死的以万计数,王茂、曹仲宗的水军俘虏了吴子阳的残余兵将,凯旋而归。加湖失守之后,郢城和鲁山的守军顿时士气大泄。
乙巳(十三日),柔然国进犯北魏边境。
鲁山缺乏粮食,军人们在矶头捕捞小鱼充当食物,并且秘密地准备好轻便的船只,将要逃奔夏口。萧衍知道城中守军要逃跑,便派遣一支部队断了他们的逃路。丁巳(二十五日),孙乐祖窘迫无奈,献城投降。
己未(二十七日),东昏侯任命程茂为荆州刺史,薛元嗣为雍州刺史。但是就在这一天,程茂、薛元嗣献出郢城,投降了萧衍。郢城刚被围之时,有士人百姓男女近十万人,关闭城门二百多天,城内瘟疫流行,人人浮肿,每十个人之中就有七八个死去,尸体堆积在床底下,而活人睡在床上,家家户户都是这样。王茂、薛元嗣等人商议出城投降,让张孜写信给萧衍。青州人治中房长瑜过去曾在张冲幕府中任过吏员,他对张孜说:“令尊前使君赤胆忠心,气贯长虹,郎君您唯一应当做到的就是坐镇坚守,使该城不要丢失,以不负已故令尊大人的重托。如果天运不济,我们就只好脱去戎装,听候安排,到黄泉之下去找使君大人。现在,你听从其他人的计策,欲出城而降,这不但使郢州的男女老少对你失去景仰之情,恐怕萧衍也不会瞧得上你。”张孜不能听从房长瑜的劝谕,还是写信给萧衍,献城投降。萧衍任命韦睿为江夏太守,代理郢府事务。韦睿收埋死者,安抚还活着的人,于是郢人得以安定。
诸位将领想要把军队驻扎在夏口,稍事休整。萧衍则认为应该乘胜而进,直驱建康,车骑谘议参军张弘策、宁远将军庾域也认为萧衍的意见非常对。萧衍命令众路军队当日就开拔上路。沿长江至建康,凡是矶、浦、村落,军队行走途中可以住宿、停留的地方,张弘策早已绘成地图,一目了然,诸将可以按图前进。
辛酉(二十九日),北魏大赦天下。
北魏安国宣简侯王肃死于寿阳,朝廷追赠他侍中、司空。当初,王肃因为父亲死于非命,四年过去了还不除去丧服,孝文帝对他说:“守丧三年,就是当年的贤者子夏也不敢超过这个期限呀。”命令王肃以祥之礼除去丧服,然而王肃还是穿着素服,并且终生不听音乐。
汝南民众胡文超在滠阳起兵,以响应萧衍,并且向萧衍要求攻取义阳、安陆等郡,以示效力。萧衍同意了胡文超的请求,并且又派军主唐期去攻打随郡,全都攻打下来了。司州刺史王僧景派遣儿子到萧衍那里做人质,司州所辖各郡全部归顺萧衍。
崔慧景死的时候,他的小儿子崔偃任始安内史,由于潜逃而幸免于一死。萧宝融的江陵政权建立之后,任命崔偃为宁朔将军。崔偃来到公车门,上书萧宝融说:“我自己认为江夏王萧宝玄与陛下、先父崔慧景与镇军将军萧颖胄,都是高宗的孝子忠臣,同时又是昏君的乱臣贼子,虽然成功与失败的结局不同,但是所致力的方向却是相同的。陛下刚刚登上至尊宝座,符合天心,天下微小的冤屈,还望陛下能为之洗雪,况且江夏王作为先帝之子,陛下之兄,他所走的路,陛下如今也正在走着。所以,如果连他都不能得到陛下的体恤的话,其余的还有何希望呢?如今不可以寄希望于小民的无知无识而欺罔他们,假如我使他们一下子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并且带领他们逃亡的话,陛下将用什么办法来应付呢?”但是,事情被搁了起来,没有得到任何回答。于是,崔偃又上书萧宝融道:“近来冒昧上书陈说了江夏王的冤案,这并非是敢以父子之亲而伤害至上至公之道义,实在不知道圣朝为什么要这样做。如果认为狂恶的东昏侯虽然狂恶,但毕竟是天子,江夏王虽然贤德,可终究是臣子,所以先父拥奉作为臣子的江夏王逆叛了作为天子的东昏侯不对的,那么不明白如今以强兵勇卒直捣魏阙,其原因又是为的什么呢?我之所以没有死去,苟存人世,没有其他缘故,只是为了等待皇运开泰那一天,替死去的忠魂申冤报屈。如今皇运已经开泰,可为社稷而死者反倒成了贼臣,那么我还如何能以此生寄存于陛下之世呢?臣谨按:镇军将军臣萧颖胄、中领军臣萧详,都是社稷之臣,他们全都知道先父为江夏王之股肱,尽力辅助他,共同匡济王室。无奈天命不遂,先父随主而亡。但是,他们两人不就这件事情对陛下说一句话,知而不言,是为不忠;不知而不言,是为不智。如果认为先父派去的使者被江夏王斩了,就说先父并非见知于江夏王,那么征东将军的驿使王天虎又为何被杀戳呢?陛崐下斩王天虎,确实是为了欺骗刘山阳;而江夏王违背先父的请求,斩了先父派去的使者,实是为了谋取孔矜。天命有归,所以江夏王与先父的事业没有成功罢了。我所要陈说的说完了,冒昧言之,愿乞一死。然而,即使我死了,仍希望陛下一定为先父申冤。为什么呢?因为如果事情本身冤曲,人们同情悲伤,对此进行伸张正义,则天下归心;如果不值得同情悲伤而加以平反,则天下反叛。先父的忠心,有识之士皆知,南史氏和董狐之笔,千载可期,先父之忠终会载入青史的,又何须劳烦陛下特意对他做出褒贬呢?然而,小臣我如此情切意急的愚诚,完全是出于为陛下考虑。”和帝看了崔偃的第二次上书之后,回诏答复说:“你的悲痛怨恨之心,我全知道了,现在应该特别赠给你父亲美好的谥号。”但崔偃很快就下狱而死。
八月丁卯(初五),东昏侯命令辅国将军申胄监理豫州事务;辛未(初九),命令光禄大夫张镇守石头。
早先之时,东昏侯派遣陈伯之镇守江州,以便增援吴子阳等人。吴子阳等人失败之后,萧衍对众位将领们说:“用兵不一定靠实力,只是凭借威声罢了。如今,陈虎牙狼狈逃奔而回,寻阳方面一定人心慌乱,惶恐不安,所以无需用兵,只传一道檄文即可平定。”于是,萧衍命令人去搜查被囚禁的俘虏,发现了陈伯之的幢主苏隆之,对他加以优厚的赏给,派他去游说陈伯之,许诺只要陈伯之归顺,就任他为安东将军、江州刺史。陈伯之派苏隆之回来汇报,虽然答应归附,但要求:“大军不必要突然下来。”萧衍听了之后,说:“陈伯之的这话,说明他心中还在迟疑不定。正由于他在犹豫难决,所以要急去逼他,大兵压去,他束手无措,势必要投降。”于是,萧衍命令邓元起领兵先下,杨公则抄近道袭取柴桑,萧衍自己则同其他将领前后而行。邓元起将要到达寻阳,陈伯之收兵退保湖口,留下陈虎牙防守湓城。选曹郎吴兴人沈劝说陈伯之投降,出迎萧衍,陈伯之哭着说:“我的儿子都在京都,我如果投降了,他们怎么办?我不能不爱他们呀!”沈又说:“您说的其实不然。现在城内人心惶惶,都想另找出路。所以,您如果不早点有所考虑的话,部下之众就溃散难于聚集了。”丙子(十四日),萧衍到了寻阳,陈伯之投降请罪。原先,新蔡太守席谦的父亲席恭祖任镇西司马,被鱼复侯萧子响所杀。席谦跟随陈伯之镇守寻阳,闻知萧衍东下了,说道:“我家世世代代忠贞,宁死不贰。”陈伯之杀害了他。乙卯(疑误),陈伯之被任命为江州刺史,陈虎牙被任命为徐州刺史。
鲁休烈和萧在峡口打败了刘孝庆,任漾之战死。鲁休烈等前进至上明,江陵大为震惊。萧颖胄恐惧了,急告萧衍,令他派遣杨公则回来援救江陵大本营。萧衍回答说:“杨公则如今溯江而上,前往江陵,即使到了,何能来得及呢?鲁休烈等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很快就会自己退散,您现在所需要的正是暂时稳定自己,不可慌乱。如果实在需要兵力增援,我的两个弟弟都在雍州,您指派人去征召他们,他们很容易就会到达的。”于是,萧颖胄就派遣蔡恭祖符崐节屯兵上明,以抵抗萧的进攻。
辛巳(十九日),东昏侯命令太子左率李居士总督西讨诸军事,驻兵新亭。
九月,乙未(初四),和帝萧宝融诏令萧衍如果平定京城,自己可以根据具体情况而行事,不必每事必请示。萧衍留下骁骑将军郑绍叔驻守寻阳,自己与陈伯之率兵东下。行前,萧衍对郑绍叔说:“您就是我的萧何和寇恂。如果前方战事不能取胜,我承当过失;如果粮草运输跟不上,承担责任。”郑绍叔流涕向萧衍拜辞。一直到攻克建康,郑绍叔督管江、湘的粮食运送,从来没有断绝过。
北魏司州牧、广阳王元嘉建议请求在洛阳城内修筑三百二十三个坊,每坊周边三百步,他说道:“这样修筑,虽然暂时带来许多劳苦,但是可以使奸盗永远止息。”丁酉(初六),北魏宣武帝诏令征京畿之内民夫五万人筑坊,四十天就修筑完毕。
己亥(初八),北魏立于氏为皇后。于皇后是征虏将军于劲的女儿;于劲是于烈的弟弟。自从祖父于粟以来,于家几代显贵兴盛,家门中出了一个皇后,四个人被封公爵,三个人任领军,两个人任尚书令,还有三个人是开国公。
甲申(疑误),南齐东昏侯委任李居士为江州刺史,冠军将军王珍国为雍州刺史,建安王萧宝寅为荆州刺史,辅国将军申胄监管郢州,龙骧将军、扶风人马仙监管豫州,骁骑将军徐元称监管徐州军事。王珍国是王广之的儿子。这一天,萧衍的前军到达芜湖,申胄的军队两万人弃掉姑孰逃走,萧衍进军,占据了姑孰。戊申(十七日),东昏侯委任后军参军萧为司州刺史,前辅国将军鲁休烈为益州刺史。
萧衍攻克江、郢之后,东昏侯照样游骋玩乐,他对茹法珍说:“等他来到白门前时,再与他决一死战,以定胜负。”萧衍到了建康附近,东昏侯才召聚兵力,准备固守,他命人从建康的左、右尚方和东、西冶当中挑选囚徒充配军队,对不能让其活着的囚徒,在朱雀门内日斩百余人。
萧衍派遣曹景宗等人进驻江宁。丙辰(二十五日),李居士从新亭挑选了崐精悍骑兵一千到达江宁。曹景宗刚到伊始,营垒还没有来得及建立,而且由于行军日久,士兵们的甲衣都穿破了。李居士望而轻敌,击鼓呐喊直上前去,根本不把对手放在眼里。曹景宗奋而反击,大败李居士,因而乘胜前进,一直到了皂荚桥。于是,王茂、邓元起、吕僧珍也进据赤鼻逻,新亭城主江道林领兵出战,众军在阵中生擒了江道林。萧衍到了新林,命令王茂向前推进,占据越城,邓元起占据道士墩,陈伯之占据篱门,吕僧珍占据白板桥。李居士窥探到吕僧珍的兵力少,就率领精锐士卒一万人直向前来,逼近吕僧珍的营垒。吕僧珍对部下讲道:“我们的兵力少,不可出战,也不要远距离放箭,须等待他们到了我们的堑垒之中,再拼命打败他们。”不一会儿,李居士的军队都越过堑壕,拔掉栅栏,吕僧珍分派人上城,箭石一齐发射,自己则亲率步、骑兵三百人绕到敌人的背后,而城上的人又越城而下,这样内外奋力夹击,李居士溃败而逃,吕僧珍部缴获各种器甲不可胜数。李居士请示东昏侯,要火烧长江南岸村舍的房屋以开辟战场,从大航以西,新亭以北的房屋全被烧光。萧衍的几个弟弟都从建康自动出来奔赴军队。
冬季,十月,甲戌(十三日),东昏侯派遣征虏将军王珍国、军主胡虎牙率领精兵十万多人布阵于朱雀航南边,宦官王宝孙持白虎幡督战,他打开浮桥,断绝了后路,以作背水一战。萧衍的军队稍微后撤,王茂下了马,手持单刀,直向前去,他的外甥韦欣庆手执铁缠槊左右掩护,冲击东昏侯的军队,立刻就冲破了他们的阵营。曹景宗乘机纵兵攻进,吕僧珍放火焚烧了敌方的营地,将士们全部拼力死战,战鼓和杀喊之声震天动地。王珍国等众军抵抗不住,王宝孙狠骂诸位将帅,直阁将军席豪气红了眼,突阵而死。席豪是一员骁将,他阵亡之后,士卒们土崩瓦解,跳进秦淮河中死去的无以计数,尸体堆积的与桥面平等,后面来到的踏着这些尸体过了河。于是,东昏侯的各路军队望见这一情形,全都溃散而逃。萧衍的军队长驱直进,到了宣阳门,各位将领把营地渐向前移。
陈伯之驻扎在西明门,每当城中有人出来投降,他都要叫来附着耳朵说话,萧衍恐怕他再生反覆之心,就偷偷地告诉他说:“听说城内特别气愤您率江州投降一事,要派刺客来刺杀您。所以,您应该小心为妙。”但是,陈伯之不相信。恰好东昏侯的将领郑伯伦来投降,萧衍指使郑伯伦去见陈伯之,对他说:“城中特别忿恨您,要送信来,对您以封赏为引诱,待您重又投降回去之后,就要活割掉您的手脚;您如果不投降,就要派遣刺客来杀您。所以,您要特别加以防备。”陈伯之害怕了,从此才开始没有异心了。
戊寅(十七日),东昏侯的宁朔将军徐元瑜献出东府城投降。青、冀两州的刺史桓和入城增援,驻扎在dōng宫。己卯(十八日),桓和欺骗东昏侯,声称出战,借机率部投降。光禄大夫张放弃石头回宫。李居士献出新亭投降萧衍,琅邪城主张木也投降。壬午(二十一日),萧衍坐镇石头,命令各路军队攻打建康的六个城门。东昏侯命人放火烧了城内的营署、官府,驱逼士人和百姓全部进入宫城,关闭宫门,作最后的拒守。萧娧苊钪诰啡乒切拗な露衔е*
杨公则驻扎在领军府垒北楼,与南掖门正好相对。他曾经登楼观战,城中遥望见了他的麾盖,用神锋弩射他,箭头穿透了胡床,身边的人都惊恐失色,他却不以为然地说道:“差点儿射中我的脚。”面不改色,谈笑如初。东昏侯在夜间挑选勇士来攻打杨公则的栅垒,军中惊慌不已,杨公则却坚卧不起,慢慢地才命令打击来犯者,东昏侯的兵于是就撤退走了。杨公则所率领的兵士全是湘州人,素来被认为怯懦,城中轻视他们,每次出来冲荡,总是首先进犯杨公则的营垒,杨公则奖励军士们,所以克敌获胜的次数更多。
早先之时,东昏侯派遣军主左僧庆驻扎京口,常僧景驻扎广陵,李叔献驻扎瓜步。到申胄从姑孰跑回宫中之后,东昏侯又让他去驻守破墩,以便声援东北两边。到如今,萧衍派遣使者去劝谕上述各守将,他们都率部来降。萧衍派遣弟弟、辅国将军萧秀镇守京口,辅国将军萧恢镇守破墩,堂弟、宁朔将军萧景镇守广陵。
十一月,丙申(初六),北魏任命骠骑将军穆亮为司空;丁酉(初七),任命北海王元详为太傅,兼任司徒。当初,元详想要夺取彭城王元勰的司徒之位,所以诬陷中伤元勰,使得宣武帝罢黜了他。元勰免去之后,宣武帝要任元详为司徒,但他害怕别人议论自己,所以只担任大将军,到这时他才居于司徒之位。元详大贵显赫,将作大匠王遇经常随元详所欲,私自把官物给他。司徒长史于忠当着元详面责备王遇,说道:“殿下的身份,相当于周公,担负着辅导皇上、主持国政的重任,他所需要什么东西,你自然应该得到圣上的旨令以后才给予,何至于如此阿谀附势,损公惠私呢?”王遇听了这一指斥自然脸上露出不安的神色,元详也惭愧地承认过错。于忠经常因耿直使元详忿恨不已,元祥曾经骂于忠:“我担心先看见你的死,而不担心你看见我死!”于忠回对道:“人生在世上,一切自有定分,如果我应当死在王爷手中,逃避也不能幸免;如果不是如此,王爷也不能杀了我。”于忠因为讨伐咸阳王元禧有功,被封为魏郡公,升任散骑常侍,兼任武卫将军。元详借于忠上表辞让之际,就密劝宣武帝任于忠为列卿,并且解除他可以常在天子左右的散骑常侍和武卫将军的官职,以及听任他辞让出爵位。于是,宣武帝诏令撤消对于忠的封赏,特升进他为太府卿。
巴东献武公萧颖胄因萧与蔡道恭相持不下,所以忧愤成疾,壬午(疑误),病死。夏侯详封锁了萧颖胄的死讯,使与萧颖胄的笔迹相似的人假冒其名写成命令,秘密地送给萧衍,萧衍亦秘而不宣。夏侯详在雍州征兵,萧崐伟派遣萧率兵前去。萧闻知建康已经危在旦夕,部下惧怕而溃散,萧以及鲁休烈都投降了。江陵方面这才给萧颖胄发丧,追赠他侍中、丞相,于是天下众望全归于萧衍。夏侯详向和帝请求与萧一起参与军国事务,和帝诏令夏侯详为侍中、尚书右仆射,很快又任命他为使持节、抚军将军、荆州刺史。夏侯详再三辞让,把上述官职推让给了萧。于是,和帝就让萧率管荆州府州军队。
北魏把祭天的圜丘改筑在伊水的北面,乙卯(二十五日),首次在上面祭祀。
北魏镇南将军元英上书宣武帝:“萧宝卷荒淫肆纵一日甚于一日,虐杀残害无辜。其雍州刺史萧衍东伐秣陵,倾巢兴兵,顺流而下,如今襄阳成了一座孤城,更没有重兵守护,此乃是皇天授我之日,旷世难逢之秋,不乘此机会,还将等待什么呢?我请求亲自统率步、骑兵三万,直指沔南,占据襄阳城,切断黑水之路。齐朝昏虐的君臣们自相鱼肉残杀,而我居于上流,威震遐迩。再长驱南出,进军攻拔江陵,那么三楚之地一下子就可以得到,这样一来,岷、蜀的道路自然被断绝了。再命令扬州和徐州方面声言一起举兵征伐,那么建康穷蹙无路,成为中的游鱼,于是就可以平定九州,统一天下。敬请陛下独自裁决而定,不要听取他人的异议。如果把这次机会错过的话,那么并吞齐朝就再也没有时日了。”元英的上书没有得到回答。
车骑大将军源怀向宣武帝进言:“萧衍在国内大举进攻,萧宝卷孤危难保,广陵、淮阴等戍所都在观望得失。这实在是天授我良机,并吞天下之时已经到来了,我们应该东西两面一起发兵,以成席卷之势。如果使萧衍成功,其上下同心,不但我们以后难以图取天下,就是我国扬州也恐怕要受到威逼。为什么呢?因为治所寿春离建康才七百里,其山川水陆形势,全都是他们所熟悉的。他们如果内外无患、君臣之分定了之后,顺着水路乘舟突然而到,我们是不易抵挡得住的。如今,萧宝卷的京都有土崩瓦解之忧,自然边城没有得到援救的希望,所以廓清长江以南地区,正在今日。”于是,北魏宣武帝任命任城王元澄为都督淮南诸军事、镇南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扬州刺史,使他具体布署实施元英和源怀所提出的南征计划,但是最后这一计划没有进行。源怀是源贺的儿子。
东豫州刺史田益宗上表说:“萧氏违乱常纲,君臣之间互相交战,江南的州镇,分而为二,各守一方,东西对峙,已经一年之久了。庶民百姓穷于输送转运粮草、物资,士兵们疲于征战斗杀,忙于应付目前之事,为争战而投入了全部力量,此外再无暇顾及外面州镇的守护。彼方治理众多地方,藩城棋布,但是只不过是孤存而已罢了。如果我方不乘机出征,如闪电般地一样扫去,开拓他们的疆域为我所有,恐怕以后再要筹划征伐,不易达到如此的效果。而且,寿春虽然平定,但三面仍然阻塞而不通,所以镇守事宜,确实需要预先安排妥当。义阳离淮源比较近,是渡河的津要之地,朝廷军队的行进,必由此道经过。如果萧衍一旦平定江南,势必要用兵淮河之外,那么必定乘夏天淮河涨水,列舟长淮。而我方要派军队赴寿春,须从义阳之北经过,所以义阳便成为我方的咽喉要地,不得不深加担虑。夺取义阳,如今确是良机。要攻取义阳,估计一下,不过只需要精兵一万二千罢了,但是用兵之道,贵在张大声势,所以请让荆州和东荆州的军队在西边佯攻随、雍,扬州的军队驻扎在建安,以便保卫三关的增援道路。然后,豫州和东豫州的军队直接占据南关,与延头对抗。朝廷派遣一位都督统管各路军队的调遣布署,于冬末发兵,迄于春末,不过百日,一定能够取得胜利。”元英又上奏说:“如今萧宝卷骨肉兄弟互相残杀,各藩镇互相对峙。义阳孤绝无援,又和我国紧相接壤,但是内部没有兵力储备用以固守,外部没有粮食援军作为希望,这正是欲焚之鸟,不可以去掉薪火;把脑袋伸过来的贼寇,岂容迟缓下斧?如果失去此次机会而不取义阳,岂只以后再攻取难以得手,而且恐怕更要成为今后的隐患。现在,豫州刺史司马悦已经整装待发,东豫州刺史田益宗兵守三关,请派遣军司去他那里具体调遣布署。”于是,宣武帝派遣直寝羊灵引为军司。田益宗入侵南齐,南齐建宁太守黄天赐在赤亭同田益宗交锋,黄天赐战败。
崔慧景攻逼建康之时,东昏侯拜钟山神蒋子文为假黄钺、使持节、相国、太宰、大将军、录尚书事、扬州牧、钟山王。到萧衍率兵到来之时,东昏侯又尊蒋子文为灵帝,迎接他的神像进入后堂,让巫师祈祷求福。到了城门关闭之后,东昏侯把城中的军事全部委托给王珍国。兖州刺史张稷来守卫京师,东昏侯又让张稷任王珍国的副手。张稷是张的弟弟。
当时,城中的兵卒还有七万人,东昏侯向来喜好军阵,与身边的黄门、刀敕以及宫人们在华光殿前演习战斗,假作受伤的样子,让人用木板抬去,用这种形式来作为诅咒制胜。东昏侯还经常在殿中着戎服,骑着马出入,用金银做成铠甲和头盔,全都装饰以翡翠。他仍旧昼眠夜起,一如平常那样。他听到外面的击鼓呐喊之声,就披着大红袍,登上景阳楼的屋顶观望,差点被弩机射中。
开始之时,东昏侯与左右心腹一起合计,以为陈显达一战即败,崔慧景围城很快就逃走,于是认为萧衍的军队也会这样的,所以敕令太官备办柴火和粮米,够百日之用就行了。但是,在大桁之败以后,城中民心慌乱,人人自危。茹法珍等人担心士人和百姓们逃溃,所以关闭城门而不再出战。但是,等到萧衍的长围已经布置好,堑栅坚固之后,再派兵出城荡击,屡战屡败。
东昏侯尤其爱惜金钱,不肯赏赐,茹法珍磕头请他赏赐兵将,东昏侯竟说:“贼寇来只是为了收拾我一人吗?为什么向我要东西赏赐?”后堂之中储放了几百块木料,有人向东昏侯启奏要拿去做城防之用,他却不给,想留下来盖殿时使用。东昏侯又督促御府制作了三百人使用的精制兵器,准备等萧衍之围解除之后,出外游玩时,卫士们用以驱赶士民。至于金银雕镂物品,东昏侯亦让赶制,并限定时间要比平时快出一倍。但是,众人都心有怨气,消极怠工,根本不愿为他出力。外面围困的时间已经很久,城中的人都希望能早点逃走,只是谁也不敢先有所动作罢了。
茹法珍和梅虫儿给东昏侯出主意说:“大臣们不用心,以致使城围不能解除,所以应该把他们全部杀掉。”王珍国和张稷惧害大祸临头,王珍国就派遣自己的亲信给萧衍献了一块明镜,以示自己的心意,萧衍则截断金子作回报,表示愿意和他同心共事。兖州中兵参军张齐是张稷的心腹,王珍国就通过张齐秘密地与张稷策谋,要一同杀掉东昏侯。张齐在夜间把王珍国带到张稷那里,两人凑在一起谋密定计,张齐亲自在旁边手执蜡烛。他们密谋好之后,又把计策告诉了后舍人钱强。十二日月丙寅(初六)夜间,钱强秘密令人打开云龙门,王珍国和张稷带兵冲入殿中,御刀丰勇之做内应。这天晚上,东昏侯在含德殿笙歌弹唱,休息之后,还没有睡熟,听到兵进来了,就急忙从北门跑出去,想跑回后宫去,可是门已经关闭了。宦官黄泰平用刀砍伤了东昏侯的膝盖,他倒在了地上,张齐上来斩下了他的脑袋。张稷召集尚书右仆射王亮等人列坐在殿前西边的钟下,命令群僚们签名,又命令人在黄绢上涂油,裹住东昏侯的首级,然后派遣国子博士范云等人送到石头。石卫将军王志叹息着说道:“帽冠虽然破了,但怎能再用足踩呢?”他到庭中摘取树叶,用手搓成团吞服下去,假装气上不来闷过去了,不在册子上签名。萧衍阅看送来的百官群僚们的签名册,见上面没有王志的名字,心里十分嘉许他。王亮是王莹的堂弟,王志是王僧虔的儿子。萧衍与范云过去就有交情,于是就把他留下来参加了自己的幕僚。王亮在东昏侯执政之时,靠耍两面派而取悦于朝廷。萧衍到了新林,百官群僚们都抄小道去向他致意,唯独王亮没有派人去。东昏侯失败之后,王亮出见萧衍,萧衍对他说:“朝廷倾覆而不加以匡扶,用你这宰相有何用呢?”王亮回答:“如果东昏侯可以扶持的话,明公您那里能有今日之举呢?”从宫城中出来的人,有的被抢劫。杨公则亲自率领部下列阵在东掖门,以便护送公卿士民们,所以出城者大多由杨公则的营地经过。萧衍派张弘策先进去清理宫中,封存了府库和各种图籍。其时,宫城中珍宝之物到处都是,张弘策严加管束部曲,做到秋毫无犯。潘贵妃以及宠臣茹法珍、梅虫儿、王之等四十一人全被收拘,交给主管官吏处理。
当初,海陵王被废之后,王太后出宫居住在鄱阳王的旧宅中,号为宣德宫。乙巳(疑误),萧衍以宣德太后的名义,命令追封被废的涪陵王萧宝卷为东昏侯,褚皇后以及太子萧诵并黜为庶人。萧衍被任命为中书监、大司马、录尚书事、骠骑大将军、扬州刺史,封为建安郡公,并且依照晋代武陵王司马遵承制之例,行使皇帝的权力,百官群僚们向萧衍致敬。王亮被任命为长史。壬申(十二日),改封建安王萧宝寅为鄱阳王。癸酉(十三日),司徒、扬州刺史晋安王萧宝义被任命为太尉,兼任司徒。
己卯(十九日),萧衍进驻阅武堂,下令大赦天下。萧衍又下令:“凡是错误的规章,荒谬的税赋,过分的刑罚和劳役,可以详细考察当初制订的原因,全部废除。地方官吏负责掌管而造成散失和损耗,应精细地设立科目条例,一切都根据原来的惯例。”又下令:“对尚书省各部门的文案通检一遍,凡是在东昏侯时对各种诉讼案件处理不公道的,以及主办人拖延不及时办理的,认真地加以讯问辨查,根据事实论处并奏上。”又下令:“收葬阵亡将士,对东昏侯军队中的死亡者也加以掩埋。”潘贵妃的姿容极其美丽,萧衍想把她留下,就以这件事为侍中、领军将军王茂,王茂说:“使齐国亡掉的正是这个女人,您如果留下她,恐怕要招来外界的议论。”于是,萧衍下令把潘贵妃勒死在狱中,宠臣茹法珍等人也被诛杀。萧衍命令把两千宫女分赏给将士们。乙酉(二十五日),萧衍任命辅国将军萧宠为中护军。
萧衍东下之时,豫州刺史马仙拥兵自守,不归附萧衍,萧衍就指派马仙的熟人姚仲宾去游说他。马仙先为姚仲宾摆了酒席,然后把他斩于军门之前,以向众人宣示决不投附萧衍。萧衍又派遣马仙的族叔马怀远去游说,马仙对马怀远说:“我要大义灭亲。”又要斩马怀远,军中替马怀远请求,才得以幸免。萧衍到达新林之时,马仙还在长江西边每日拦截萧衍运粮的船只。萧衍围困宫城,各州郡都派遣使者来请求投降,只有吴兴太守袁昂在境内抗拒崐而不投降。袁昂是袁的儿子。萧衍让驾部郎、考城人江革给袁昂写了一封信,信中写道:“树干已经倒了,枝叶还依附什么?现在你为昏君竭力效命,并非是忠;到时家门遭受屠灭,非所谓孝。所以,还不如翻然醒悟,另有所图,给自己多造些福呢!”“袁昂回信说:“三吴邻近京畿,不是用兵的场所,况且以本郡如此偏隅之地,何能为麾下效力呢?自从承蒙麾下挥师前来京都之后,各州郡莫不遣使膝行肉袒于军门,请求投降。唯独在下一人敢于迟到,正是因为内心感到自己庸碌平常,文武缺欠,所以虽然想要献心投诚,但并不能为大军增勇,把我这愚默之人放在一边,难道会败坏军威。幸好由于将军气度弘大,才能让我从容地遵守礼仪。窃以为受他人一餐之微薄的施舍,尚且需投命殒身相报;况且本人亨受朝廷食禄,而岂能忘恩于一旦呢?我如果以身投附,不但要招来众议,亦恐怕明公您也要加以鄙视。所以,我踌躇至今,没来得及进璧而降。”袁昂向武康令、北地人傅征求对当前时局的看法,傅说:“从前元嘉末年的事,开天辟地以来所未有,所以太尉袁淑杀身以明节。令尊司徒袁受重托之命,无有苟全之理,所以不顾夷险安危而弘扬道义名节。如今继位皇帝昏庸虐暴,毫无悔改之可能,荆州和雍州共同举兵,占据着上风,天人之意由此而可知。愿明府大人深加思虑,不要它日而后悔。”在建康平定之后,萧衍派豫州刺史李元履巡抚东南一带,他命令李元履说:“袁昂出身于有道的门第,世代有忠节,对于这样的名节之士,天下须共容之,所以不要使用兵威凌辱他。”李元履到了吴兴,向袁昂宣读了萧衍的旨令,但袁昂还是不投降,只是打开城门,撤去守备而已。马仙闻知皇城失守,哭泣着对将士们说:“我受朝廷委命,义不容降,而你们皆有父母,不可不顾及。所以,我来做忠臣,你们做孝子,这样不也是可以的吗?”于是,他命令城内之兵全部出降,只留下壮士几十人,闭门而独守。不一会儿,外兵进来了,前后把他围了数十重,马仙命令壮士们都拉开弓箭,围兵们谁也不敢近前。如此对峙到天黑之时,马仙才投下手中之弓,说道:“各位只管来抓捕我,我义不投降。”于是,马仙被关在囚车中,押送到石头。萧衍释放了马仙,让他等袁昂到后一起进来,对他们二人说道:“二位之行为,让天下人见到了两位义士。”萧衍又时马仙说:“小白不记管仲旧仇,重耳亦不记寺人旧怨,而为过去的人所赞道美。您不要因杀了我派去的使者和阻断我的粮运的道路而自己见外。”马仙谢道:“小人我就象失去主人的狗一样,被后来的主人所饲养,那么只好新主人所用了。”萧衍听得笑了,对马仙和袁昂二人都给以优厚的待遇。丙戌(二十六日),萧衍入镇殿中。
刘希祖攻克安成之后,给湘州送了一道檄文,始兴内史王僧粲对他加以响应。王僧粲自称为湘州刺史,带兵去袭击长沙。他来到了离长沙城还有百余里之处,于是湘州各郡县都蜂拥而起,响应王僧粲,唯有临湘、湘阴、浏阳、罗四个县尚自保全。长沙人都想乘舟而逃,行事刘坦把船只全部收聚在一起,放火焚烧了,并派遣军主尹法略去抵挡王僧粲。交战数次,都不能取胜,前湘州镇军钟玄绍偷偷地结集士人百姓数百人,约定日期,准备翻城策应王僧粲。刘坦知道了这一阴谋,但是他假装不知道,因此审理讼事案件一直到夜间,而城门不关闭,以便疑惑他们。这天夜里,钟玄绍没有行动,第二早晨,他到刘坦那里去问不关城门的原故。刘坦把钟玄绍留下很久,与他谈话,而秘密派遣亲兵到他家中去抄收文书。钟玄绍还坐在刘坦那里,而派去抄收的亲兵已经回来报告,全部抄获了他的文书,查清了事情的全部经过。因此,钟玄绍只好低头认罪,并被斩于座上。刘坦烧毁了钟玄绍的文书,其他同党一概不加过问。众人既惭愧,又服膺,于是州郡得以安定。尹法略与王僧粲相持了好几个崐月。建康城平定之后,杨公则返回湘州,王僧粲等人四处散逃了。王丹被郡中人杀死,刘希祖也率郡投降。杨公则克己廉正,做事审慎。他减轻刑罚,少收赋税,很快,湘州的户口就差不多恢复到原来的数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