①骄恣:骄傲恣纵。本篇阐述阴阳家的学说。②简:傲慢,轻视。③胥童:晋国大夫。④三郄(xì):就是郄犨、郄锜、郄至,晋国的三大贵族。⑤匠丽氏:晋厉公的宠臣。⑥栾(luán)书:晋国大夫。中行偃:就是荀偃。幽:囚禁。⑦李悝(kuí):战国时候的人,曾经担任魏文侯的相,主持变法。⑧仲虺(huī):传说是商汤王的左相。⑨不谷:不善,诸侯对自己的谦称。⑩伐:矜夸。原:同“源”。
亡国的君主,必定自我夸耀,必定自作聪明,必定轻视外物。自我夸耀就会怠慢士子,自作聪明就会专横独断,轻视外物就会无所防备。无所防备就会招致祸患,专横独断就会地位危险,怠慢士子就会上下阻塞。想不阻塞就必须礼遇士子,想不使地位危险就必须得到群众的拥护,想不招致祸患就必须周密防备。这三条是国君的重要原则。晋厉公奢侈荒淫,喜欢听信谗言,想全部除掉他的大臣,任用他左右的亲信。大夫胥童对厉公说:“必先杀掉三郄,郄犨、郄锜、郄至。这是晋国的三大贵族,族大怨多,除掉大族就无人威胁您了。”厉公说:“行。”于是派长鱼矫把郄犨、郄锜、郄至杀死在朝廷上,并陈尸示众。于是晋厉公到匠丽氏家中游玩,大臣栾书和中行偃劫持他并把他囚禁起来,诸侯无人救他,百姓无人哀怜他。过了三个月,就把他杀了。国君的祸患,在于只知道怎样能够害人,却不知害人不当反害了自己。这是什么原因呢?是由于智力短浅。智力短浅就不懂得事物的发展变化,不懂得事物发展变化的人,办事就会危及自身。魏武侯考虑事情恰当。他在朝廷上扬起手臂大声说:“大夫们的谋虑都不如我啊!”过了一会儿,他又再三这样说。大臣李悝走上前去,说:“从前楚国庄王考虑事情很恰当,建有大功,但退朝时却面有忧色。左右的人说:‘大王建有大功,退朝时却面有忧色,我们敢问这是什么道理?’楚庄王说:‘商汤王的辅臣仲虺有句话,我很佩服。’他说:‘诸侯的德行,能够为自己选择良师的人,就能称王于天下,能够为自己选择益友的人就能使本国保存,所选择的人不如自己,国家就会灭亡。’如今我这样不肖,群臣的计谋却又赶不上我,我大概就要灭亡了吧?’如今您却认为群臣的谋虑不如您国君,这是称霸称王的人所忧虑的,而您偏偏以此自夸,这难道可以吗?”武侯说:“你说得好。”国君的忧患,不在于自认为不足,而在于自认为了不起。自认为了不起就会拒绝接受别人的意见,拒绝接受意见就会使进谏的来源枯竭。李悝可说是能规劝自己君主的人了,一席话就叫武侯更加了解统治人民的道理。
①春居:齐宣王的下臣。②辟:通“避”,回避。③反:同“返”。④掌书:官名。主管为国君记事的人。⑤微:若无,如果没有。⑥赵简子:晋国六位大卿之一。⑦绌:通“黜”,废除,败坏。
齐宣王建造大宫室,面积超过百亩,堂上有三百扇门。以齐国这样的大国,筹建了三年却没能建成,群臣没有人敢规劝齐王。臣子春居问宣王说:“楚王抛弃先王的礼乐,因而礼乐变得轻狂,我敢问楚国还有贤君吗?”宣王说:“没有贤君了。”春居说:“楚国朝廷中臣子数以千计,却无人敢于劝谏,请问楚国还有直臣吗?”宣王说:“没有直臣了。”“现在您建造大宫室,其面积超过百亩,堂上有三百扇门。以齐国这样的大国,建造了三年却没能建成。群臣中没有人敢规谏,请问大王,齐国还有直臣吗?”宣王说:“没有直臣了。”春居说:“我请求回避。”便快步退出。宣王说:“春子!春子请回来!您为什么规劝我如此之晚呀?我愿意现在就停止修建宫室。”他立即召来主管记录的掌书官,说:“记录下来:我不肖,喜欢建造大型宫室,春子劝止了我。”规劝君主不可不审慎。无人敢劝谏宣王,这并不是他们不想劝谏。春居想要劝谏宣王的愿望和别人是相同的。但他进谏宣王的方法和别人不一样。宣王若没有春居,差一点被天下所耻笑了。由此说来,亡国的君主,多像宣王,然而他们的祸患就在于没有春居这样的谏臣。所以,劝谏国君的忠臣,也应遵从适当的方法进谏,对此不可不小心谨慎,这是劝谏成败的关键。赵简子将鸾徼淹死在河里,说:“我曾经爱好音乐美色,鸾徼就给我搞来;我曾经爱好宫室亭台,鸾徼就给我建造;我曾经爱好良马和赶车能手,鸾徼就给我招来。如今我爱好士子已经六年了,而鸾徼未曾推荐一个人,这是助长我的过失而废止我的善行。”所以像赵简子这样的人,是能够以义理督责自己的臣子了。能够以义理督责自己的臣子,那么,其国君就可以和他一道推行善事,而不可和他一道为非作歹;可以和他一道推行正直之事,而不得与他一道枉法徇私,这是夏、商、周三代盛行的教化。
八览,每览应是八篇,今《有始览》只七篇,凡六十三篇,显然脱去一篇。八览首列《有始》,从开天辟地说起,所谓“天斟万物,圣人览焉以观其类”,以总摄八览。接着论述做人务本之道(《孝行览》),治国之道(《慎大览》),如何认识、分辨事物(《先识览》),执虚静循名责实(《审分览》),反对淫辞诡辩(《审应览》),如何用民(《离俗览》),如何为君(《恃君览》)。各览诸篇,颇相连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