①分(fèn):名分,职分。②当位:居其位。③悍:凶暴。辟:奸邪。这个意义后来写作“僻”。简慢:怠惰轻忽。④事:职务,这里指用途。⑤纪:关键。⑥易貌:忽略容貌。此句和上句都是谨小而失大的意思(依孙锵鸣说)。⑦典:指太史所掌的国家法典。⑧唐篾:楚怀王将。应(yìnɡ):对付。⑨周最:战国周人,纵横家。趣(cù):通“促”,催促。⑩残:杀戮。绝:横渡。候:伺探,侦察。弋(yì):以带有丝线的箭射鸟,这里泛指射猎。仆:车夫。右:车右。摄:收束,结系。选间:一会儿。各:指车令和车右。避舍:离开住室而露宿于外,这是惶恐请罪的表示。车令失职,车右侵职,都是不守其分,所以避舍请罪。由:从,遵循。石,重量单位,一百二十斤为一石。以:用。
凡治国一定要先确定名分,使君臣、父子、夫妇名实相副。君臣、父子、夫妇六种人各居其位,那么地位低下的就不会超越礼法、地位尊贵的就不会随意而行了,晚辈就不会凶暴邪僻、长者就不会怠惰轻忽了。金木功用各异,水火用途有别,阴阳性质不同,但它们作为对人们有用之物则是相同的。所以说,差异是保证同一的,同一是危害差异的。同一和差异的区分,尊贵和卑贱的区别,长辈和晚辈的伦理,这是先王所慎重的,是国家太平或者混乱的关键。而今射箭的人,仔细观察毫毛就会看不见墙壁;画画的人,仔细观察毛发就会忽略容貌。这说明要弄清根本。根本的东西不弄清,即使尧、舜也不能治理好天下。所以凡是祸乱,一定先从身边产生而后延及远处,一定先从根本产生而后延及微末。国家太平也是如此。百里奚处在虞国而虞国灭亡,处在秦国而秦国称霸。向挚处在殷商而殷商覆灭,处在周国而周国称王。百里奚处在虞国的时候,他的才智并不低下,向挚处在殷商的时候,他所掌管的典籍并不是不好。虞、商所以灭亡,是因为没有治国之本。百里奚处在秦国的时侯,他的才智并没有进一步增加;向挚处在周国的时候,他的典籍并没有进一步完善。秦、周所以兴盛,是因为具有治国之本。所谓治国之本,说的就是确定名分啊!齐王命令章子率兵同韩、魏两国攻楚,楚命唐篾率兵应敌。两军对峙,六个月不交战。齐王命周最催促章子迅速开战,言辞非常峻切。章子回答周最说:“杀死我,罢免我,杀戮我的全族,这些齐王对我都可以做到,不可交战硬让交战,可以交战不让交战,这些,齐王在我这里办不到。”齐军与楚军隔沘水驻军对垒。章子派人察看河水可以横渡之处,楚军放箭,齐军的侦察兵无法靠近河边。有一个人在河边割草,告诉齐军侦察兵说:“河水的深浅很容易知道。凡是楚军防守严密的,都是水浅的地方;防守粗疏的,都是水深的地方。”齐军侦察兵让割草的人坐上车,和他一起来见章子。章子非常高兴,于是就乘着黑夜用精兵突袭楚军严密防守的地方,果然大胜,杀死了唐篾。章子可算是知道为将的职分了。韩昭釐侯外出射猎,边马拉车畔皮带有一侧松了。昭釐侯在车上,对他的车夫说:“皮带不是有一侧松了吗?”车夫说:“是的。”到了猎场,车停了下来,昭釐侯去射鸟,他的车右把那侧松了的皮带重新拴紧,使它长短适宜。昭釐侯射猎结束以后,套好车回去。昭麓侯上了车,过了一会儿,说:“先前皮带有一侧松了,现在长短适宜,这是怎么回事?”他的车右从身后回答说:“刚才我把它拴合适了。”昭釐侯回到朝中,就此事责问车令,车令和车右都惶恐地离开住室请罪。所以,擅自行动、凭空猜测的做法,即使恰当,贤主也不照此而行。假如有这样一个人,擅自假托君命行事可使国家免于祸患,确定轻重可以像衡器那样准确,画方圆可以像用圆规矩尺那样标准,这种人精巧是很精巧,但是不值得效法。所谓法,是众人共同遵守的,是使贤与不肖都竭尽其力的。计谋想出来不能采用,事情做出来不能普遍推行,这是先王所舍弃的。